这一场果然同舒之凤所说输了,且输的惨烈的很。小七全场都没碰到球,几次接近都被罗浮元喝止掉。
“你是死的吗!没看到还有我吗!”这是在她即将截下球时罗浮元对她吼得。
“你是瞎的吗!没看到他没用吗!”这是在她缠着拦球的三号少年时罗浮元对她吼得。
“你有没有脑子!不知道那是我们的球门吗!”好吧,这个是她活该被骂。她被罗浮元骂晕了,一时间截过球后反应不过来,带球往华风书院的场户跑了过去。这是纯属找骂啊找骂啊!莫娇娇看不过去了,也不缠着对方前锋了,叉腰对着罗浮元吼道:“死娘娘腔你再骂小七一句试试!看小爷下场会不会剥了你的皮!”
下场后小七看到南锺书院的掌院鼻孔都快翘上天了,再看看自己书院的掌院夫子,小七下意识的摸摸手心,觉得他肯定看到自己跑错场户的那一段了。完了,挨打是肯定的了……小七垂头丧气,瞬间没了斗志。
“阿七……”罗浮元见小七耷拉着脑袋的模样,一时间欲言又止。小七看了他一眼,勉强笑道:“我知道,这一场输了怪我太笨了。”
“不是的阿七,我刚才输的那一刻有所反省,刚才夫子说的对,我们这样不团结,不可能赢了南锺书院的。”罗浮元忽然变的一脸诚恳,小七满脸雾水的看着罗浮元,只觉得娘娘腔的心,真是比海底针还要难摸清。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啊!
“你别这般看我,我知晓我性子怪些。可我是诚心觉得方才是我不对,不应该赢一场就太过自负,第一场其实多亏了娇娇提醒,你缠着那个主心骨,姬允歌和未谨辅佐,我才能顺利提出那一球。”罗浮元急急辩解,神情诚恳的很。小七点头,她就说第一场她才是最重要的嘛!当然这也只是心里想想,她可不想说出来挑起刚刚熄灭的战火。
“下一场努力。白打小七在行。”姬允歌淡淡说道,顺便提醒罗浮元小七的重要性。毕竟赢了场户不是代表胜利,最重要的一环是给能给南锺书院沉重一击的白打。论起花样蹴鞠,他们可没一人能比过小七的。
小七见姬允歌对她抱以重望,不禁傻笑着扯扯衣角。莫娇娇瞬时骄傲,下巴抬得高高的。仿佛姬允歌夸得小七是她闺女一般。
在上场时小七严正以待,挺直了腰板盯着一号少年。一号少年粗犷的面上露出无奈,他算是怕死了这个缠人的清秀少年。
“小七,缠着那个粗犷的,这回还是他负责绕乱阵型。那个白净点的是前锋,我和未谨左右跟着,到时罗浮元包抄过来,截了球往他们场户跑去,然后就避过那几个,我们的人会缠住他们,把球传给姬允歌,这样我们就稳赢了!”莫娇娇一点点低声分析,井井有条的安排好众人负责的位置。小七崇拜的看着浑身散发着神圣光芒的莫娇娇,所有的话,全在满是敬意的眼神之中。莫娇娇注意到小七的眼神,朝她单眨下眼,唇角上翘。
只是意外终归是要有的,比如,一号少年厌恶小七的锲而不舍。命令原是前锋的白面前锋将球传了过来,一时成为众矢之的。小七茫然,他不是主心骨了那她还缠不缠?就在她犹豫的档口。一号少年带球跑了,临走前还特别愤恨的啐了小七。
“小七!继续缠着他!”好吧,小七暂时放下他啐她的怨恨,锲而不舍的追上去。身形灵活的绕过几个妄图将她拦下的南锺少年,跑到一号旁边。和蔼的笑了,一个旋身,不等一号有所反应就将球截到自己脚下。小七用拇指一抹鼻子,学着一号少年方才的样子,啐了一口。
这一场算是反败为胜,赢得稀里糊涂。小七带球跑时,仗着武艺傍身,躲开不少拦截。还运转体内的内力,气沉丹田,运行一小周天,运用粘字诀将球吸附在身边。小七武功烂是不错,不过同没武功的比起来便是还不错的了。借着内力和巧劲,小七稀里糊涂的将球踢进了对方的场户。也是因为内力原因,这一球,对方就是拼死,也是接不住的。
“场户,华风书院胜!一炷香后,比赛白打!”掌院夫子欢喜的高声宣布道,南锺书院的掌院尴尬着起身向着在座各位一掬,淡淡说道:“白打便算了吧,我们认输。”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南锺书院的掌院夫子忽然祥和一笑:“我们本就不在行白打,在比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何不见好就收?大家一块儿切磋游玩一番就是了,往后这些比赛,还是以和为贵的好。”末了还颇有自惭形愧的样子低了头。小七咂舌,这个南锺书院的掌院变脸比罗浮元还快啊!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罗浮元冷哼一声,显然很不屑南锺书院的说辞。姬允歌继续面瘫着。莫娇娇此时正乐着呢,于她而言白打本就不是她在行的,不比了反倒更合了她的心思。
后面的比赛全成了大家一展学识的场面,诗词歌赋舞文弄墨,好不热闹。全然没了小七几人的事儿。小七坐在一棵凤凰树下,独自出神。
“你在想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自小七头顶头响起,明明是疑问句,可那人偏偏用的是平平调子,仿佛并不是真正关心她在想什么一般。小七抬头,看到舒之杰一身白衣负手而立,黑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波澜的看着她。很多时候,小七都在想,舒之杰的内心到底是怎么看她的?明明是不喜欢的,却有时候会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可不等她想多,他就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活死人样子了。
“你这么好文采,怎么不去赋诗吟词?”
舒之杰见小七无精打采的模样,撩袍在她身边毫不顾忌的坐下,淡淡道:“团圆节的时候一起回扬州吧!”
他说这话时双目微阖,闲适的将整个身子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小七偏过头斜睨着他,一时有些疑惑。
他微微抬起眼帘,眼里攒出一点笑,静静看着小七道:“是时候回扬州了,离家快半年了,不是吗?”
半年?小七愣在那里回想,自己是三月嫁于舒之杰的,当日便离开扬州同莫娇娇赶往洛阳。如今已是八月,即将入秋之际,团圆节一到刚好半年有余。不知不觉,她已经从春天迈进了秋天了,接下来呢?就是冬天了……
“你……明年科举?”小七终于开口,舒之杰没想到小七会问这个,思量了一下才开口笑道:“兴许是的,怎说如今也是个举人,明年进了贡院,想着总有把握能入殿试。也不求自己文采能一夺状元之位,就是得个探花也是好的。”
是了,舒之杰还是个举人呢!他如今才十九,算是扬州城最年轻的文人了。舒家历代便有在朝为官的先人,他会入贡院这点倒是一点都不稀奇。小七原先没嫁给他时还想着,自己日后兴许还能讨个诰命夫人当当咧!可如今却是物是人非,少年当日以勤苦读书无暇顾及亲眷为由,与她签下和离书,就此断了她的黄粱梦。也是如此,才造就她与颜桢的一段姻缘。不知是该怨他还是谢他……
“对不起。”舒之杰缓缓开口,如此简单的三个字是他在舌尖左右翻滚后才肯说出的。不是觉得失了气节,而是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他当日弃她没错。小七怔怔的看着舒之杰,恍然觉得今日才算是他们二人真正熟悉一般,原先他自负,她不懂,如此,便是一步相交,便步步远离。
良久,她释然一笑:“回扬州过团圆节好是好,不过我得问过夫子愿不愿与我同行。舒三,到时扬州相见,记得带我吃些好吃的,白米糖糕缺不得。西城那家总是年关将近时便关了门回老家过年去,小时总听娇娇夸来着,却总是吃不到。后来大了,忙着嫁人忙着赶洛阳,还是没吃到那家做的白米糖糕,怪遗憾的。舒三少爷要是有心,就请小七吃那个呗!明年小七就祝你高中状元,讨个好彩头!”小七笑眯眯的看着舒之杰,舒之杰淡笑着点头,眼里却划过一点怅然。透过繁盛的枝叶,看着被挡的支离破碎的蓝天,淡淡开口道:“颜桢出事了。”
“什么?!”
颜桢出事小七虽然猜到了,但一直在心里觉得定是生意铺子上有什么问题了。这些方面她不懂,才让韶芷出面。如今舒之杰竟是直言开口,小七惊得连声音都变的尖锐起来。
舒之杰瞥了小七一眼,苍然一笑:“颜桢路中受阻,遭遇歹人。性命虽是无忧,却心智大变。听我二哥说他山穷水尽,当掉贴身玉佩才勉力送了封信给韶芷。如今想来,韶芷大抵的不告而别,大抵就是按照信上方位,去寻他了。”
“心智大变……心智大变……”小七无神喃喃自语,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的看着舒之杰,盼望他能说的详细一点。可他似乎是累了一般,怎么也不愿在开口,只是闭眼假寐的靠在凤凰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