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肃是二话没说就撤了啊,一屁股坐到那个同舍的娘娘腔身边。那少年别过头轻哼一声,易肃也将头扭向一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带着轻蔑的哼声。
华琛儿半倚在莫娇娇身上,笑颜如同一朵娇艳杜鹃,看的人骨头都酥了。可莫娇娇就没这个心情了,一个女子趴在她这个女子身上,就是再美,她也是没那个心情观赏的啊!多别扭啊!小七是笑眯了眼睛扭过身子看戏。舒之杰捧了本书仔细看着,可要是注意看他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耳朵束的老高了,眼尾的余光还若有似无的瞥向身后……
使劲推掉黏在自己身上的华琛儿,莫娇娇干笑道:“姑娘这是做什么?矜持点,可好?”
才被推掉得华琛儿秉着百折不挠的精神又黏了上来。笑着用食指点了点莫娇娇的鼻子:“公子,本小姐好喜欢你这种男子啊!俊俏的紧又会羞涩。”
食指从莫娇娇的鼻尖划至双唇,最后挑住莫娇娇尖尖的下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甚至有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安静的学堂中响起。小七看的嘴巴都微微张启,舒之杰也微微偏过头。“砰”一声,莫娇娇跌到地上,狼狈的爬了起来:“姑姑姑……娘,你这是要干嘛啊?!”华琛儿笑的花枝乱颤半撑着身子,看着摔在地上莫娇娇,歪着头笑道:“本小姐可是除了韶芷以外的洛阳第一美女!看上你可是你的荣幸,你说你从是不从?”
呵!除了韶芷以外的第一美女,那不就是指第二嘛!小七撇撇嘴,这姑娘还真不害臊啊!不过她后面说的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向紫梦师姐给说的那些勾栏恩客啊?
“你还真是有义气,娇娇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笑。”舒之杰贴近小七的耳边冷冷的说道。小七偏过头,接着又是齐齐的倒吸冷气声,小七看着眼前极近的俊颜。鼻尖几乎碰在一起。呼吸交错的暧昧,她能从他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的影子。甚至能感觉到他眨眼时睫毛滑过空气时的颤动。
“你们够了没有,早课的时辰到了。”又是一声极冷的声音碾碎了一切暧昧与距离。小七红着脸转过身,胸脯里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似地。小七对自己说,你一定要守妇道啊!可千万不能被这个前夫君勾了魂去,做对不起颜桢的事啊!说道颜桢小七忽然觉得刚才那个冷冷的声音怎的那么耳熟啊!
抬起头就看到颜桢似笑非笑的摸样,修长的手里执着一卷书。那般闲适的站在那里,唇角的笑还是那么温和,只是眼里的笑却到不了眼底。
小七脸上的红迅速褪成惨白:“完了,捉奸在床了。”舒之杰瞥了眼小七的脸色,冷笑一声:“你倒是很会比喻。到底谁是奸,都还未是定数。”小七偏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一脸冰冷的舒之杰,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七七,你好像和之杰同学的关系不错啊!”颜桢轻轻翻动着手上的页面,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上的《陌上桑》。口气从进来时的冰冷又转回了往日的悠然。
“嗯?”久久得不到小七的回应,颜桢嗯了一声,上翘的尾音带着点点慵懒。小七忙正襟危坐,摇摇头:“夫子误会了,我和舒同学不熟!”
“是不熟,只是一块儿睡睡觉,逛逛勾栏而已。”舒之杰悠悠然的补了一句。颜桢一脸了然的笑。可小七似乎从那双含笑的眼里看出了一丝火花。不过一闪而过的火花,看不出是喜是怒。
莫娇娇在这个时候用食指捅了捅小七的后背,嘀咕道:“你什么时候跟他睡觉了、老实招来!还一起逛过勾栏?!行啊,田初七,我还小看你了,背着我你还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啊!”
这叫什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颜桢现在正用眼风盯着她呢,她就是想解释也解释不了啊!
“对了,七七,昨晚说好了晨昏定省,怎么我在后山等了你这么久,你都没来?”颜桢绕着学堂走着,眼睛从头至尾都没看过坐在莫娇娇身边的华琛儿。而华琛儿则是专注于自己胸前的那几缕头发。像是不知道他是夫子一般。而他则是当她不存在。这回所有人都用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小七,眼里的暧昧一点就着。
舒之杰斜睨了一眼小七,冰冷苍白的俊颜忽然化出一抹温柔,眼里含着暖意的看着小七,不知死活,是不管小七死活的和声说道:“小七今儿个早上睡得极香,我便不舍得叫醒她,若是耽误了夫子教导小七,罪过都在之杰身上,还请夫子不要怪罪小七。”
这话一出来,学堂里一片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小七瞠目结舌的看着鬼附身一样的舒之杰,这厮一开始不还说自己配不上颜桢吗?听他当初的口气,应该是与颜桢关系极好的啊,怎么今天这口气倒像是不认识的啊!不过关键不在这里,在舒之杰的笑脸上。这个活死人笑了对小七而言如同看到诈尸一般。
颜桢看了眼舒之杰,笑道:“听之凤提过你,是个出色的人。”
舒之杰冷笑一声,回道:“之杰也在二哥口中听过夫子大名。深受国子监太子太傅看中的学子。”
“夫子,咱们能开早课了吗?”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打断了这阴不阴阳不阳的气氛。小七感激的望过去,发觉尽是那个同舍的娘娘腔啊!那娘娘腔朝小七抛了个媚眼,小七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回过身听颜桢讲学。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
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怒怨,但坐观罗敷。
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
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
罗敷前致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
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直千万余。
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
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小七听的眉头一皱一皱的,完全摸不着头脑。身后莫娇娇又捅了自己一下,小七只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莫娇娇的手滑到她身边,小七悄悄的瞥了一眼,见是一张折了方方正正的纸。忙用衣摆遮住,偷偷的捡起来捏在手里,乘着颜桢不注意的时候撑开。上书:日入之时,洛阳访红楼见。
访红楼是什么?酒楼吗?
“访红楼是洛阳城最大的青楼。”舒之杰手里拿着书,正经的看着,嘴上却说着同书卷上没任何关联的话。
小七了然的点点头,提笔写到:有谁。
不一会儿莫娇娇捅她的感觉又有了,小七皱皱眉,这姑娘故意的吧,转捅那一个地方。撑开纸条:易肃,姬氏兄弟,娘娘腔,我,你。
“还有我。”
“我也要去。”舒之杰冰冷的第一声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华琛儿的声音。小七惊讶的看看这两人,这姑娘和这少爷是有透视眼吧!
“七七,你来说说,《陌上桑》中,秦罗敷用的哪句词拒绝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