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返回司令府,彼此再次忙于各自的事。她在房间内独自看书,他投身于身边的政事决断。
书房内,十几位下属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房间门打开的瞬间,房间内安静地出奇,一身军装唐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冷峻的脸上并无任何的表情。而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何副官和守卫长李攻。
“司令!”众人自动站成两排,整齐有序,英姿勃勃,一贯恭敬向唐烈打招呼。
大步走向书房中央,唐烈冷眸横扫眼下的十几位下属,英俊挺拔的身姿总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言辞灼灼:“上海那边,未得我命令,是谁自作主张擅自开战?”
众人心里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有些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不得命令,开战上海,此等公然违逆司令的命令,简直不要脑袋的愚蠢行径,也不知是哪个糊涂蛋惹下的?不过依照司令如今的表现,看情况,司令似乎不准备向上海开战了。
一番话,激起底下的千层浪。
“司令,这事好像是二姨太的娘家方家人整出来的。”
“司令,上海的戴伟伦几次三番向我江北挑衅,完全没有将我江北放在眼里,更没有将您放在眼里。方家是您的亲家,见您受欺负,肯定是气不过。这才一时冲动,犯了司令的军规。不过其情可悯啊!”
“身为司令的亲家,自然该以身作则,如此这般放肆无礼,至军法纲纪于不顾,必然是要加重惩罚,方可服众。否则,我江北之地十几万军队怎可再为司令真心卖命?何况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自古以来,法纪不外乎人情。倘若事事都遵循军法,那么这不是让真心为司令着想的那些人寒心吗?望请司令三思而行,切勿让亲者痛而仇者快啊!”
“司令,请您下令严惩!”
“司令,请你酌情处理!”
“……”
双方各执一词,争吵不休。李攻和何副官面露难色,情与法自古就是难以衡量的一道坎,也不知司令会如何评断?若是严惩方家,只怕真会担上打压外戚,心狠手辣的骂名,甚至寒了手底下十几万将士的心。若是酌情处理,也会落人口实,指责司令罔顾法纪,偏袒外戚,不利对手下人的管理。
沉吟片刻,唐烈终于开口主持大局:“的确,方家一门忠烈,不过家门不幸,早前出了方朝的谋反事件时候,本司令已经宽大处理,仅仅处置方朝一人。如今,方家再次碰触法纪,私自与上海方面开战,致使我军损失不少弹药药品和铁血军人。这不仅延迟了本司令攻打上海的计划,更深深令本司令因此而蒙羞。你们嚷着宽大处理的人,让本司令如何回答下面人提出的问题:难道因为方家立过的军功多,就该恃宠而骄,有的放矢?”
犀利直白的质问,令下面原先嚷着宽大处理的人,鸦雀无声。刚开始摸不准司令到底在想什么,他们替自己支持的方家说话。这下,一听出司令此番是真的动气了,也不敢再劝说,个个低着头,生怕惹得司令不快连带着处决了自己。如此这般,方家的下台也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众人心中充斥着不满,骂起方家人的糊涂,无处发泄,只好暗中悔恨当初自己站错了队伍。
另一边正在为方家即将倒闭,顾家即将上台而兴奋不已,心里暗自盘算着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的戏码。暗地里,方家一直依仗着二姨太方谨作威作福,不知欺负了多少次他们顾家的利益。
前些年,二姨太方谨就多次教唆方家私吞不少军队的利润,更栽赃到顾家人的身上,害的他们这些支持顾家的人,无不因此少了一大笔钱财而叹息不已。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方家欺负顾家的仇恨证据。所幸,风水轮流转,方家终于要倒台了,他们支持的顾家也是时候该崛起了。
还没好好的享受方家即将倒台的好消息,支持顾家的众人耳畔却传来一个惊天的噩耗:“适才,你们争议不断,本司令也进行了自我反思。方家有今日这般无礼放肆,本司令也脱不了什么关系。外戚插手军政的弊端,时至今日,本司令已然看清楚了。故而,顺应时事,即日起,但凡外戚一律不准参与任何军政事务。若有违逆,不问缘由,无须上报,就地枪毙。若有求情者,同罪同罚,一律枪毙。”
众人忙于诧异抬眸确认,一不小心恰好瞥见司令冷幽的目光,心中顿时丛生惧意,满腹疑惑堵在胸口,迟迟不提。几乎所有的人跟着司令的日子不短了,可却从没有谁敢说曾真正看清过眼前杀伐之间执掌众人生死的司令。
其实,不止十几位下属如此,连身边亲密的李攻和何副官对是否真正看懂过司令的问题也深有同感。
往昔,众人都以为司令心狠手辣,无情冷酷,甚至完美地找不出任何的弱点。后来,才发现司令心中也有一个深爱的女人。而且这种深爱已经成了一种司令多次历尽生死,披荆斩棘,赖以生存的意念。
身旁的何副官和李攻早得指令,朝前几步,挺直腰身,大义凛然:“属下愿为司令任职派遣,唯司令马首是瞻。”
一见连司令身边的两位红人都这般应允,料想事情更改无望,众人不敢再多说什么,齐敬军礼,异口同声回应号召:“属下愿为司令任职派遣,唯司令马首是瞻。”
唐烈冷漠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悲喜,声音中更添冷厉,“好!卸任方家和顾家的军政职位的事务,就交由你们处理。明天上午,本司令要看见你们的诚心到底是有多少。”
“属下(们)明白!”众人再度朝司令行军礼,礼毕挺直胸膛,退出书房。
等到书房只剩下三人时,何副官才担忧开口:“司令,您这次赌局下得真大。倘若是方家和顾家沆瀣一气,只怕到时候对上海方面的战局更会延迟啊!”
并不急着回答何副官的疑虑,唐烈直接把问题扔给了李攻,径自坐在沙发上,缓缓点起一支烟:“说说你的看法?”
被点到名,李攻眉头深锁,语言间更为谨慎:“属下以为何副官的担忧不无道理。司令借方家犯事,连带着想要处理了同样为外戚的顾家,万一逼得两家联手,到时候确实会使得事情变得棘手。倒不如先解决了方家这边,待寻着机会再解决了顾家。”
他熄灭手中的烟,站起身,指着书房两侧墙上悬挂的刀剑,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你们可知为何书房内,本司令挂着刀剑?这两把刀剑好比就是方家和顾家,本司令就是一直提醒着自己,时刻注意这两把随时随地刺向自己的刀剑。”
话音刚落,俩人各自对视一眼,诧异之余更多的是为司令的话而感到一股由心里散发出的冷意。何其缜密的心思,连房间内的摆设都是意有所指,多少的磨练才能似司令这般时刻算计提防着。
拔出身上的配枪,“碰碰”两枪,那叫一个快准狠,墙壁上的刀剑瞬间各自断了,成了废品。
没了众人,他也伪装都省了,嘴角微微轻扬,充斥着不屑:“你们也许会觉得本司令过于冷血。在江北不断的扩充上面,方家和顾家无可厚非地帮过本司令。何况他们算是本司令的老丈人。可事实本司令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时刻想要处之而后快。”
“卑职不敢!”两个低眉,声音有些颤音,目光触及脚尖。
他声音听起来平静如水:“无谓,你们心里想得什么,怎么想得,本司令一概不管。只是有件事,你们最好都记住。凡是触碰本司令原则上的利益,不管你们曾有过多少的功劳,甚至对本司令有多忠心耿耿,一概不留。”说到一概不留,语气更是决绝。
“司令教诲,卑职自当明白。”
出了书房,李攻和何副官不自觉地为自己捏把汗,司令的脾气越发难以捉摸。彼此的位置,也越发如坐针毡。也不知寒小~姐为何可以常和司令待在一起。
书房内,恢复平静,独剩下他晦暗如深,幽幽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渐渐出现一抹厉色。人之初,性本善。并非他一味地想要打压别人做大,而是那些人威胁到了他的利益和生命。他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过去,为了寻找寒瑜的下落,他迫于无奈才开始联姻政策。不过所幸一开始,双方都没有付出什么真诚。方家和顾家都是借着联姻,想要伺机联合外人,吞并江北。而自己呢,也是为了腾出更多时间,扩充江北的领土,早点找到寒瑜。
而这些人,跟着自己这几年,也享受了不少的待遇。且不说多次干预他的决策,获得利益,单单是私下扣除军饷这份罪名,足以他们死好几次了。何况据自己调查,方家此次借机发动对上海的战事,目的为了引起自己和上海的战争,再联合外人,对付自己。
如今,寒瑜已经在自己身边,这些人,自然不该再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