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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长沙

从重庆接兵到新兵训练结束,半年又过去了。政治处安排去长沙政治学院学习,整个部队就一个学习名额,这么轻易就落到自己的头上,一时不知何解!索性就不去想,打理行装,怀揣入学通知书,跳上了南去的火车。

长沙,没有印象,想起了毛爷爷的诗词,沁园春。长沙,“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相同的都是孤身一人,不同的是我兴奋地来到长沙,毛爷爷当时是被迫离开。有机会去看看橘子洲头,还有比邻的岳麓书院。政治学院是国防科技大学的分院,在长沙市芙蓉路上,百姓都叫黄土岭的地方。火车一早就到了长沙火车站,下着细细小雨,如发丝般从空中垂下,软软的,柔柔的。学校接站的牌子举得很高,位置显眼,一出站口径直上了校车,不到10分钟坐满,驶向学校。还以为黄土岭是多么荒凉的山地,没想到学校就坐落在繁华的市内,约一杯茶的功夫,到了学校正门。映入眼帘的是两旁高大的梧桐、垂柳及不知名的大树,哨兵严格检查进入学校的行人和学员,地上一层梧桐落叶随微风懒懒地动了动,算是对我们的欢迎!东侧是宿舍和饭堂区域,西侧是教学楼和操场,图书馆占据西北角,规模宏大,据说是长沙最大的图书馆,图书数量最多。教学楼的南侧是一池清澈的河塘,我们的宿舍就紧邻河塘边,微风吹来,夹杂着泥土和树叶的味道,淡淡的清香,诱人心扉,驱动着回归自然的欲望,在繁华的都市里竟然还有如此世外桃源,一座城中的绿林学府。两个宿舍一个班,一个宿舍8个人,我住老赵的上铺,他是空军上尉,个子最高,消瘦的身材,长长的脸,风大有吹倒的担忧。下午大家开始正式介绍自己,有来自北京,海南岛、河南、河北、辽宁、山东等部队的,有来自总参、总政、总装等等的,军种有陆、海、空和二炮部队。年龄最小的叫何洋是解放军艺术学院毕业的,上过央视春节晚会,歌唱的很好。来自河南空军老大哥临时当了我们的班头,为大家发个书本、跑个腿、领个东西,传达个通知等等,服务周到,他身上的故事多,啥类型的都有,也乐意给大家讲,多是空军里发生的故事,讲得也精彩,能够了解各军种故事也是我的一大收获,顺便把各军种的领花符号没人收缴了一副留作纪念。除了喜欢听空军讲故事外,最要好的朋友属李旭成,中央警卫一师的,负责中央首长安全的部队,身材健壮,满脸憨厚相,看到他就看到笑容,连睡觉也是笑着的,家是陕西山区的,父亲去世,母亲独自生活,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穷人家的孩子,对象在央视七台工作,经过这么多年的奋斗也有了些成就。关系处的非常融洽,吃饭学习,上街散步天天在一起,形影不离。

军官学员和军校学员的压力是不同的,军官是来深造或集训的,提高专业知识和能力的,我们这批干部是专门学习政治机关工作专业,毕业回部队后,基本都是从事政治工作的,很多人经过培训回去可以提升,所以能来的机会还是难得的。上午课程安排满满的,下午课比较少,多是交流、研讨会,或者去图书馆查阅资料,日子过的还是很惬意,惯称为工作之余的“度假”。正因为大家没有压力,所以都能专心研究自己喜欢的课题,这种教育模式和以往是不同的,崇尚个性,提倡自己的观点,大家只要聚在一起,座谈会开的有声有色,畅所欲言,大胆提出自己的论点和看法,就是说错了,也会赢得掌声,政治专业能这么学也是破天荒了。以前在部队搞政工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想到,政治工作也是可以这样活跃的,如此搞,提倡创新的。学习之外,也有自己的爱好,自拟题目写论文,参加学校的课件大赛,下午很多时间泡在图书馆里,查阅、复印资料,享受和利用湖南最大的图书馆,总有看不完的书,还有不断增加的新书,眼花缭乱,仿佛是书的海洋,品种无法知晓,古今中外,宇宙地理,无所不有,去过读的那点书实在太少了,知识太窄,似乎浪费了无数时光。晚饭过后,去微机室占位置,多媒体教室电脑总是人满为患,去晚了,就没有电脑可用,还好晚上也是开放的,但收费,一小时2元,已然成了网吧,查询到需要的资料立刻闪人。科大的学习气氛很浓,不仅有湖南最大的图书馆,更是培养计算机人才的圣地,世界上目前运算速度最快的计算机天河系列就诞生在这里,拉开了云计算的序幕,院内不仅招收部队学员,同时也培养地方大学生,毕业发部队院校毕业证书。

学校有三个大饭堂,走社会化管理模式,互相竞争,饭菜花样、质量比在老部队好很多,可以自由选择去哪个饭堂,刷卡消费,每月卡里金额学校自动打入,一日三餐放开吃也吃不完。每个周末晚上,班里轮着请客,聚会喝酒,其乐融融,官不分大小肩膀齐即兄弟,人不分东西南北走到一起即缘分,这里不仅是大家开阔眼界的学校,更成为大家交朋友的好地方,等于自己走了一回全国各地。

是年春天,落叶少了,绿色更浓。学校组织参观韶山滴水洞、******和刘少奇故居、雷锋馆,把大家高兴的齐声叫好,省得大家自己组织去玩。长沙的环境真绿,空气真新,参观第一站就来到了滴水洞,据说这是当初毛主席避难的地方,****的计划流产,陈列了老人家在这里修养时用过的物品,映像深刻是那件毛主席穿过的睡衣,打了上百个补丁,一台叫上不上名的轿车,当年毛主席坐过的,很现代感,忍不住搂着它照个相、留个影。山洞一直延伸很远,洞内另有一番天地,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第二站是毛主席和刘少奇故居,两家相距不是很远,纯老乡。从外观看,少奇家比主席家要富贵很多,家舍规模、围墙高度差距很大,主席家的床是南方典型的木质框架结构,红色油漆脱落发暗,花棉被显得陈旧,坐上去发硬,硬梆梆的,四壁和地面是黄土匝制,有不少灰。两家唯一相同的是门前都有一池清水,面积也不大,约有一个足球场大小,无风也看不到一点浪,既没有水源流入,也没有往外流出,靠天盈余。

这天晚饭后,和旭成在院内散步,朝着东部校区宿舍走去,聊着他们老家的人和事,谈得最多的是他老婆如何好,总是给他买东西,还不远千里从北京来看他,两口子住科大招待所,幸福得不得了,温柔体贴让人羡慕。漫步走着,也没有抬头,与对面过来的学员差点撞上,回头看看谁这么毛楞,走路像飞一样,四目互相打探彼此的时候,沉默了几秒钟,脑子飞速运转,由开始的怀疑到非常的肯定,我首先打破了沉默,主动招呼,这个健步如飞的毛楞小子,竟然是陈可,可可也认出了我,互相高兴地握手拥抱。分别三年,可可样子依然没有变,脸庞依然消瘦、黝黑,走路脚下似有弹簧一样,他的口头禅是“神叨着”,鞍山的方言。晚上少不了是一顿神喝,交流彼此的境况,可可果然回到了他爸爸的部队,无忧无虑,比起我的境遇,他生活在幸福里,好很多,没有告诉他我的那些苦难经历,无法想象两次从死亡之境走了出来。两个人的经历、环境、家庭等等,太多的不同,最大的不同是一个城市、一个农村,一个不断努力奋斗想改变命运,一个生来命运就安排好,生活在蜜罐之中,相同的是都穿上了军装,一样的年龄,天南地北,两次相遇在学校,也算是缘分。

橘子洲头湘江去,

黄土岭上绿荫林。

一池轻波送春来,

青青河边书声闻。

满楼藏书不知数,

湘南自古才子多。

政院绿意破旧俗,

崇尚民主有自吾。

五湖四海齐相会,

各家故事竟不同。

一日闲庭撞满怀,

同窗故友恰相逢。

推杯换盏叙旧事,

一览情怀语话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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