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儿和父亲一起开车离开了咖啡厅,刚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梨儿仍心有余悸。“爸爸这都什么年头了,不为事也能打打杀杀。”
“小年轻吃饱饭没事干——撑得呗!”老赵说得很轻松。
“还是我好吧!”梨儿乐呵呵地自我表扬。
“嗯!还是我有梨儿懂事。”老赵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赵总这些天日夜在愁,但在女儿面前仍装出一副乐观神情。“对了。”赵总突然想到什么,直切主题问:“我们最新开发的模具什么时候能打样品?如果这个产品一旦做好了,我就什么也不用愁了。”
梨儿自信道:“还有两天就可以试模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晚上加点班就能打出样品来。”
“好,如果样品合格其它工艺都不是问题了。”当听到这个好消息,老赵此时心中舒坦很多。“按照产品的技术要求,还要再做48小时的耐磨耐压试验,如果全达标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就在父女俩欣喜之余,梨儿嘀咕一声,“不好!”
“什么不好?”
“模具核心部件的一个内径参数有点小,这关系到整副模具的成败,如果大的话可以改小,小的话想改大就不行。这一动,所有参数都要跟着变动,整副模具都要报废。”梨儿想到这,一身冷汗不住的往外冒。
听了梨儿的分析,老赵也是一阵焦虑,不过他没有表现在脸上,反道安慰说:“别急,任何东西都不是一次性都能做好的,再说这也是我厂开发的最高科技产品。”
车子很快开到了厂里,在途中时梨儿已经打电话给吴部长让其到模具车间现场,赵总把车直接开到了模具车间门口,直奔车间,到车间时吴部长等人都在,梨儿把图纸拿起仔细一看,都要哭了,果真犯了她自己所说的致命错误,吴部长一脸茫然,梨儿将刚才说给父亲的话重述了一遍。吴部长表情瞬间凝重,这个搞失败了,技术部是要负全部责任的。
整个现场气氛尴尬,这要重头再做又要好几天。李德林在现场,只是把他们关心的核心部件拿到了电子检测仪上固定住,点击电脑按键后自动测数,搞好后就默不作声的离开了操作平台。
梨儿走到电脑前,一看数据,不知是眼看花了还是电脑出现了问题,再仔细看看数据,一种兴奋、激动、欢呼雀跃,此刻用什么形容词也很难表达梨儿的喜悦心情。“太好了,想不到数据一丝不差。”梨儿脱口而出。在场的人这才缓过神来为什么梨儿会如此的开心。
就在兴奋刚过,梨儿又拿来图纸和电脑上的数据进行比对,还是图纸有问题,在梨儿的脑海里突然又是大惊,想不到有人没按图施工,竟然擅自改了图纸,这改得有水平,一般人是根本不会动和不敢动的。梨儿将目光投向了正在操作磨床的李德林,“李德林,这是你做的?”
李德林没有正面回答,一边工作一边说:“我看图纸后,发现了这个小问题,我想也没多大事,就没有跟你们说,在线切割时随手动了一下。”李德林说得很轻松。
赵总、吴部长和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看似不经意的回答镇住了,想不到这才是真正的高手。李德林操作工的形象立马高大上起来,简直就像金庸先生笔下所描写的扫地僧一样——世外高人。
就在大家兴奋之余,只见安保部长领个穿警服的人走了过来,安保部长用手指着,比划着。距很远赵总就看到了这是辖区派出所的夏所长,赵总立马迎上去握手说:“今天夏所长怎么有空亲临,来时也不跟我提前说声。”
“赵总你别客气,我没多大事,就是来转转。”夏所长和赵总简单的寒暄后,赵总陪夏所长在模具车间转了半圈,当走到李德林处停下了脚步,问了些机器如果操作,用途是什么等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之后赵总陪着夏所长离开了车间,走在途中赵总问:“夏所长此来不会是就转转这么简单的吧?”
“就是来转转的。”夏所长进步解释说:“十几分钟前接到市局领导打来的电话,让我来你厂确定李德林这个人是不是照片中的这个人。”夏所长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李德林的照片,又耳语道:“市局领导特别交待,让我不要跟任何人说我是来确定此人的。”
“哦!”赵总心头一振,难道这个李德林有问题?“这个人犯了什么错误。”
“这个我也不清楚,来时在网上看了,此人不是在逃人员。现在我确定此人在你厂里了。不过,我还想知道此人是如何来你厂的?”夏所长问。于是赵总将前几天李德林晕倒在厂门口的一幕叙述了一遍。“难怪在外面都说赵总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今天着实让我佩服。”
“你们都来关注此人了,我马上把他辞退,以免给我招惹事非。”赵总跟进说。
“哎!不能这样,我才来你就把人辞了,市局领导要是知道,肯定认为是我把这个消息透露了,我不是平添罪过。这人我也简单的接触了,文质彬彬,不像是有问题的人。如果真有问题,市局会以官方渠道对我们进行工作部署,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夏所长分析说。
夏所长和赵总又聊了些辖区治安问题,交流年底安全如何更好的防范等。在聊天时,赵总脑海里浮现出李德林被救的场景,解决模具难题也没当回事,现在警察又找上门来,种种迹象让李德林增添了几分神秘。
送走了夏所长,赵总到办公室打电话给梨儿,让梨儿将李德林叫过来。没一会功夫,梨儿和李德林来到了办公室。这次是赵总起身,拿了个纸杯,放了几粒茶叶,亲自泡水递给了李德林,这是一种尊敬和感谢。“坐,坐……”在听到赵总请坐时李德林才坐在了沙发上。赵总也跟着落座,没有距离,平易近人。
“小李啊,如果没有你,我这套模具就全部报废了,如果报废最直接的损失是材料和人工,更大的损失是失去了一个改变企业命运的机会。”赵总用和悦的目光再次审视李德林,眼前的和前几天的相对比,在赵总的心中对这个小伙子的精明能干,不多言多语,显得稳重更是刮目相看。“你在机械理论和实际生产这方面的造诣要远远超出我厂技术部太多,你是在哪学的啊?”
“我是在学校学的是工程学和经济学,我们学校重视理论和实际操作,当我看到技术部的图纸后就发现了这个小缺陷,我就随手动下,也不是什么大事。”李德林说得相当轻松,给人也不是那种居功自傲,四处炫耀的感觉。
“在你来时,我就在一直思考,以你这样的才能给你干个副总级工理师都不为过,但你来的时间毕竟太短了,对你提拔太快会让其他人一时无法接受,我权衡再三,让你到技术部干个副部长,虽然有点委屈你,不过要慢慢来,把你所有的才华展现出来,其他人就会服你,到时……”赵总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其实已经很明白。
李德林没有立马接赵总的话,沉默片刻说:“赵总!不对,应该叫你赵叔,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干的这些也只是工作职责之内的事,没有什么值得您如此褒奖,如果这样我反而有点不适应,我也没有多少实际操作经验,我认为在基层干也挺锻炼人的,等我认为能担当了,我找你要个官干干。”李德林说到要个官干干,自己也笑了。其实也就是拒绝了赵总的提拔。
赵总听了李德林的回答,打心眼里开始欣赏这位才华横益的小青年。“好!你小子有骨气。”赵总不经意间用手拍了拍李德林的肩。“工程学,经济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看以后我厂的副总非你莫属!”
“赵总,你放心,我虽然在车间工作,以后遇到理论方面的问题,我愿意参与学习,随叫随到。”李德林保证说。
梨儿听着爸爸和李德林的这一番对话,一种喜悦和仰慕之情不由而生,对李德林这种谦虚和实在所折服,脑海里频现一些美好浪漫画面,这种画面惟妙惟肖,犹如小鹿撞怀一般,这种体会只有梨儿心里清楚。
谈了有几分钟,梨儿和李德林离开了赵总办公室,在途中,梨儿说:“你怎么这么呆啊!我爸对你很欣赏,如果即使想干副总,也得一步一步提拔,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珍惜!”梨儿有点抱怨和惋惜。
“我知道!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干领导,现在像我这样多好,到点上班到点下班,把分内的事做好,不用操心,多好!”
“你这是一种不思进取,不愿担当和不负责任的具体表现,缺泛男人的坚毅和勇敢,像你这样以后能干什么?”梨儿说的有点激动。
李德林听后,半天无语,默不作声的思考着梨儿说的话,当走到一楼时,梨儿没有和李德林打招呼,径直朝技术部办公室走去,李德林看着梨儿的背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