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继续审问入市税的问题。大法官先生苦心积虑地要把富凯先生推向极端,让他进入圈套,但是他枉费心机,没有达到目的,因为富凯先生是个非常善于摆脱困境的人。富凯先生要等到十一点钟才能进审判大厅,因为在这之前大法官先生要让报告人宣读一份文件。正如我曾经告诉你的,尽管报告人是一个十分虔诚的人,他的报告难免还有一些不利于我们可怜朋友的内容。不过,因为大法官只能在旁边插话,所以报告人便时时发表自己的见解。最后,法官终于按捺不住了,便这样说:“这就是为什么被告不能回答的关键所在。”报告人说:“啊!先生,关于这个地方,正是医治他的膏药。”接着又说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并补充了一句说:“先生,在我这个位置上,我总是用一种与事实相符的方式来说出事实真相的。”说到“膏药”的时候,大家都笑了,大厅里喧闹了起来,因为,它让人想起了一些事情。
被告就是在这时被召进来的,他在审判分庭上一共呆了一个钟头。散会的时候,许多人都赞扬T的坚定。
我得向你讲讲我所做的事。你想象一下吧,在夫人们的建议下,我来到了一间房子里,从这里可以一直瞧见我们的朋友回到阿尔塞尔猿里去。我戴上了假面具,看到他从远处走了过来,达塔尼昂先生就在他的旁边,五十个剑客在他的身后,约离开三十至五十步远。他好像在沉思,而我呢,一发现他,双脚就开始发软,打起了哆嗦,心砰砰地直跳,不能控制自己。当他走近我们,向着那个洞穴里走去时,达塔尼昂先生推了他一下,向他示意我们坐的地方。于是他向我们致意、微笑,那神态我们是熟悉的。我不认为他已认出了我,但从我这方面来说,我可以向你承认,看到他进入那扇小门的那一时刻,我的感觉是异常痛苦的。我可以向你保证,要是你知道我当时心情是怎样痛苦的话,你定会对我产生怜悯。但我想,以我对你的了解,做到这一点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已见到你那亲爱的女邻居1,我为你感到惋惜的是,再也没有从前我们在一起时的那种幸福感了。我们谈了很多我们好友的事,她读了萨福2的作品,重新鼓起了勇气。明天我将再次到她府上去,因为,渐渐地,我感到需要安慰。这并不是说,人们非得讲一千种事才能给人以希望,但是,我的天哪!我的想象是如此地活跃,以致所有的事,都变得模糊不定,把我折磨得要死。
11月28日星期五
从上午起,人们就进入了审判庭。大法官先生说,必须讲讲四项贷款的事。关于这件事,T说,是不值得一提的,而且,人们绝不能在这件事上谴责富凯先生,从诉讼一开始,他就这么说了。有人想反驳,他请求说,他能根据他的理解来解释这件事,并请求同事来听听他的说法。大法官答应了他的请求,他也把大家都说服了,证明这个问题并不严重。涉及到这件事时,人们把被告叫了进来,这时已是十一点钟。你可以发现,他坐在审判席上还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大法官先生要讲讲这四项贷款的事。富凯先生请求让他讲讲昨天他不能讲的入市税的事。大家听着,他讲得十分的漂亮。法官问他:“你没有利用这笔款项去清还债务吗?”这时,富凯强调指出:“是的,先生,但这与另一些事有关。”接着,便及时地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但是,”法官先生说,“当你偿还债务的时候,不是没有支付这笔钱吗?”“这是真的,”他回答说,“但,这笔款项是指定的。”“这不够,”法官说。“可是,先生,比如,”富凯回答说,“当我把薪俸给你的时候,有时,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清付了。由于这笔款项是指定的,这也就是说,它已经给予了。”法官先生说:“这是真的,谢谢你的回答。”富凯说,这一点他是无可指责的,不仅如此,相反地他还为当时能为此效劳而感到荣幸。并且,根据需要,他又向法官提供了一些实例。
重新开庭完全要等到星期一了。无疑,它令人感到好像要把事情无限期地拖延下去似的。布依1只答应被告讲一小部分他能讲的内容。旁听者觉得被告讲得棒极了,因此,向他温和地提出了一些问题,并没有涉及所有的款项。但他希望什么都讲,而不愿意人们对他的关键事项进行诉讼而不让他申辩。布依总是担心会令那个“小人”不高兴。他让人向他表示抱歉,说那一天,富凯说得太长了,而他却没有办法打断他。当人们提问的时候,CH就在屏风背后。他听到了人们讲的所有内容,而且来到审判官那里,汇报了他必须作出极端结论的理由。所有这些程序都是违反常规的,表明他对这个可怜的不幸者采用了一种疯狂的行动。至于我,我向你承认,我再也不得安宁了。再见,我可怜的先生,要等到星期一了。
我要对你说,你会了解我对你的感情的,相信我对你的友谊吧,尽管你只承认那么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