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女儿,我收到了你从茹瓦尼和奥塞尔寄来的两封短信,茹瓦尼的邮路看起来真让人难以忍受。我在焦急的等待中,听到到处都是可怕的心的撕裂,看到了这种撕裂所引起的强烈影响。如果你能早点收到德·圣普昂热先生的消息和信件,你在这儿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抱怨了,因为他向舍瓦利耶先生许诺将会好好照顾你的儿子。你还将知道一些消息:小王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要逃跑,却在多芬先生到来之前被人抓走了,他本来是要躲到壕沟里去的;沃邦先生已经加强了所有的预防措施和所有的安全保护,他习惯于以此来抵御围攻者;冲破壕沟的是庇卡底地区的军队,而不是香槟地区的军队,没有任何人受伤;这条小船上所有的妇女,以及她们的丈夫、儿子、弟兄、表亲,或者所有这曾使你快乐的一切,都不再存在,不再吃饭,不再睡觉,不再来往,不再说话,不再思考,不再希望见到他们所担心的事物。
我很失望,因为你不像别人,你如今是离群索居,只能成日里与一条“龙”1面面相觑,任凭它吞噬着你的心灵,又没有任何娱乐,对什么都战战兢兢,不能坚持自己的想法,老是疑心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会发生:这对你来说是多么残酷、多么不堪忍受啊!亲爱的孩子,如果可能的话,请怜悯怜悯你自己,也怜悯怜悯我们吧,因为你的处境比你的孩子更加危险。在这件事上,你要听从格里尼昂先生、卡尔卡索纳先生和舍瓦利耶先生信中的建议。我压根就不想和你谈起你的儿子给你写信的事儿,因为要做到读着他的信,却不感到锥心的痛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应该想开一点,别老让这件事困扰着我们。
请别为我写给德·拉加尔德的信担忧了,一切都会让你如愿以偿的,我的信只会增加他对你的尊重,让他明白,你为了和你的家庭在一起快乐生活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请你甩掉这些思想包袱吧。
梅里小姐现在住在你的房间里,所以我们可不能大摇大摆地进出了。她总是把房门关得紧紧的,总是“头疼”啦,“呻吟”啦,唉!这位亲爱的伯爵夫人,好像总是忙得不亦乐乎,好像总是出尽风头!你知道,科尔比内利的哲学向来是:房间里要凌乱不堪。
新闻界现在已经到处散播消息。比戈尔神甫大获全胜,他将在四天之后来这里。我告诉过你,我和舍瓦利耶先生一起吃了晚饭。自由观念已经迅速蔓延开来,但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希望我们能常常在一起。毕竟,我们渴盼着的是共同的事,面对的是共同的困难,共同的兴趣,这是一种无法估量的力量。
库朗热夫人的哥哥去世了,传言说是方济各会的修士将他杀害的,但我认为他是正常死亡。昨天我去看望了寡居的夫人们,她们都很喜欢你,尊重你,你可以把她们当成真正的朋友,拉法耶特夫人也是如此。她儿子告诉她,他和你的儿子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不得不去梅斯才与你的儿子分开。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信息。
你的小房间永远留恋着你在的日子,永远等待着你的归来。每天清晨的咖啡依旧飘香,但我注定是最后一个享受它的人,以至于我不能比舍瓦利耶先到。但是你不会再回来,我亲爱的孩子,我们会因此而忧郁得死去的。“你看到了吗?没有,唉!我也没看到。”我们将这个忧郁的故事演绎得如此逼真。再见了,我最亲爱的女儿,没有你,我就不会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