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亲爱的表哥,很遗憾,我又要给你带来沉痛的、死亡的消息。但是,我该怎样才能跟你描述这有史以来最豪华、最壮观、最气派的葬礼呢?这个辉煌的葬礼,就是今天在圣母院为王子举行的。王子杰出的才智,以及在这种智慧光芒照耀下他所做过的一切、所拥有的一切都已经消逝了。神甫们捧着包括圣路易斯在内的圣牌出席了仪式。王子取得的所有成就都铭刻在浅浮雕上,浮雕好像整个被帐篷覆盖起来,但仍有一些角落欲盖弥彰。
尽管浮雕似乎只是用骨架支撑着,但姿态却十分美好。
王子陵墓的拱顶被一顶亭阁状的华盖笼罩着,华盖的四个角帐篷似的垂落下来。整个唱诗班的场子都是用这些浅浮雕装饰的,浮雕下面刻着详述王子整个一生的铭文,但他与西班牙人交往的那段事情则表达得隐晦不清,只有三个拉丁词语告诉我们:“凡是远离太阳的都应该被隐藏起来。”葬礼上到处撒满了暗色的百合花,每朵百合花下亮着一盏小灯,仿佛是数不清的、闪烁着的小星星。
有些细节我已经忘了,不过有本详细描述这次葬礼的书已经印出来了,它会告诉你所有的细节,你将会收到这本书的。如果我不是考虑到会有人给你寄的话,我就会附在这封信一起把书寄给你了,不过这个附件未必能给你带来快乐。
这一豪华葬礼的排场让所有人都大开眼界。当今的王子为它大约花了十万法郎,当然这一花销给他带来了不小的荣耀。是德·莫先生致的悼词,悼词也将会刊印出来。你看,我亲爱的表哥,这就是事情经过的粗略情形。
如果我敢冒险让你付双倍邮资,描述得再详细一点的话,你可能会更满意一点。你瞧,我们又一次在悲痛中聚首了。
不过,为了让你加深点印象,我要给你讲讲另外一个与这次葬礼相对的极端事件,那就是从葬礼的话题跳到婚礼的话题、从过分重视形式到过分忽视形式,两者都是尽其所能的别出心裁。我要讲的是格拉蒙公爵十五岁的儿子和德·诺瓦耶先生的女儿,他俩今晚在凡尔赛成婚。看看他们的婚礼是怎么办的吧:婚礼没有邀请任何人,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参加,新郎和新娘在各自家里用晚餐和点心。半夜时分,两位新人被带去教堂,双方父母都没有出席,好像他们不是在凡尔赛结婚似的。他俩就这样结合了,既没有一丝一毫嫁妆的炫耀,也没人安顿他们就寝,就让各自的管家把他们送到同一张床上去吧。人们料想第二天一切都会顺利的。没有人去打扰他们,既没有祝福的话语,也没有恶作剧的嬉闹。第二天起床后,新郎去做弥撒,然后在国王那儿用午餐;小娘子像平常一样着装,和婆婆一起去走访一些人家。她不能像一个乡村的新娘那样呆在床上,却不得不做一些枯燥无聊的拜访。整个婚礼(以平淡为明显特征)把世上最美丽、最本质的事和生活中所有其他琐事都混淆起来了,整件事好像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日常生活,没有任何人想起,在这两个家庭中曾经有过节日的到来。
表哥,这就是我信中要补充的,我认为婚礼这幅画面的精彩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前面描绘葬礼的那一幅。
我刚刚会见了致过悼词的一位高级教士。他告诉我们德·莫先生的表现前所未有的出色,在此之前,人们竟然从来没有发掘、也没有利用过他这种高雅华贵的风度。
我在这儿见过奥坦先生二三次,我强烈感觉到他是你真正的朋友。我觉得他彬彬有礼,态度温和,才思敏捷,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他在他的交际圈中那么讨人喜欢。
他也因此而拥有了一些这么长久、这么深切地喜爱着他的朋友,即使无缘结识他本人,他也会因他的身份而受人尊敬的。普罗旺斯小姐向你致意,她正忙于一场官司,这场官司把她搞得和德·潘贝什伯爵夫人一样。
你能抚养小科利尼,教给他学问,我感到很欣慰。
就像莫里哀说的那样,这是给他药吃的一个好理由,也是我们每天在这儿和小格里尼昂的消遣。再见罢,亲爱的表哥,再见,亲爱的侄女儿,请保留你们对我的情谊,我们也会回报你们的。我不知道这里用的复数形式是否恰当,但不管怎样,我都不再修改了。
附:科尔比内利的信
今天我没什么事儿要对你说,先生,但我还是要向你表达我至高的崇敬。我刚刚读完一本书,书名是《基督教的真相》,我认为这是一本很不错的书1。我向你许诺,我全身心地属于你和你出色的女儿,就此搁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