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向你承认,我太想知道你的消息了。你想想看,亲爱的宝贝,打从拉帕利斯回来以后,我就没有得到你的任何消息了。既不清楚你的里昂之旅,也不了解你去普罗旺斯路上的情况。一句话,我渴望得到你的消息。焦急等待令我心烦意乱,寝食不安,无法休息。我深信不疑,不久就可以收到你的来信。我一点也不怀疑,你已把给我的信写好了。但是,我等待着,却没有收到你的来信。因此,我需要以给你写信的方式来寻找安慰,自得其乐。
你知道,我的孩子,前天,也就是星期三那天,大家像平常一样,在德·库朗热先生家里收拾好东西以后,我就回家睡觉了。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的是,到了下半夜三点钟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有抓小偷和起火了的喊叫声。这喊声离我如此之近,而且越喊越厉害,令我丝毫也不怀疑,事情就发生在我的身边。我相信还有人提到我的外甥孙女的名字。我想,一定是她那里着火了。于是,我慌里慌张地起了床,在一片漆黑之中浑身打着哆嗦,摇摇晃晃地就往她的房间,也就是你的那间套房跑去,然而那里静悄悄地,什么动静也没有。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吉托家的房子在一片火海之中,火苗正在从高处向着德·沃维纳夫人的房子蔓延。我看到我们的院子,尤其是德·吉托家的院子里,有一片可怕的火光,人们在喊声连天中乱成一片,灰烬和小梁纷纷地从上面掉落了下来,恐怖极了。我叫人把我们家的门打开,让家里人上去救援。德·吉托先生交给我一只里面装有许多珍贵物品的手饰箱,我将它放到了内室,接着想跟其他人一样到街上看个究竟。在街上,我看到了几乎连什么衣服都没有穿的德·吉托先生和他的夫人,德·沃维纳夫人,威尼斯使臣和他的全体人员,以及一些已经抢救出来的家具和银餐具。有人抱过来使臣的女儿,将她送到他的手里,这孩子倒睡得挺香。德·沃维纳夫人叫人把家具搬走。至于我,虽然像在孤岛上似的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却十分地同情我的那些可怜的邻居。盖通夫人和他的兄弟提了一些很好的建议。火势如此猛烈,谁都不敢靠近,我们大家都十分沮丧,只希望这场烧毁德·吉托先生房子的大火不再殃及他人。出于怜悯,德·吉托先生想去救出被困在四楼大火中的母亲,可他的妻子死命地拉住他不让去。他左右为难,既为不能搭救母亲而痛苦,又担心伤着怀着五个月身孕的妻子,他不忍心伤她的心。最后他请我扶住他的妻子,我照他的话做了。后来,他发现,他的母亲已被人越过大火救了出来,于是就想去再抢些文件出来,但他无法接近放文件的地方,最后还是回到街上我们当中。这时,我已让他的妻子坐了下来。
充满仁慈之心的嘉布道会修士,以其灵敏的动作,干净利落地把火苗分离开来,我们便往余烬上倒水。
终于一场没有战士参加的战斗宣告结束。
就是说,这场大火整整吞没了第二、第三层客厅右手的前厅、小房间和内室。万幸的是,没有烧毁整幢房子,尽管可怜的德·吉托先生损失了价值一万多埃居的东西。因为人们估计,要重新修复这些房间,包括装修、粉刷要这个数,其中有一些是属于勒布朗克先生的画和属于这幢房子的桌子、镜子、精巧工艺品、大橱、床、挂毯等。最令他们觉得惋惜的是一些信件,在我的想象中,是些亲王先生给他们的信。其间,在将近清晨五点钟光景,得考虑安顿德·吉托夫人的事了。我提出睡在我的床上,可是,盖通夫人要把她安排在她那里。因为,她有好几间带家具的房间。我们发现德·吉托夫人见红了,于是就派人去把布谢尔找来。布谢尔非常担心,因这一巨大的刺激,她可能过不了九天就会早产。真要是这样,问题就大了。于是她就住到了这位可怜的盖通夫人家里,大家也就到这里来看望他们。我继续照料着德·吉托夫人,因为打从一开始就是我照料她的,所以,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你也许会问,这房子是怎么起火的,我也全然不知。起火的那套房间里也没有任何的火种。但是,要是人们能就如此伤感的情景说几句调侃话的话,什么样尴尬画面画不出来呢?德·吉托先生赤着膊,只穿衬衫和鞋子,他的夫人掉了一只高跟拖鞋,赤着一只脚,德沃维纳夫人也只穿一条短裙而没穿睡袍,所有的佣人和邻居的头上都戴着睡帽。使节则完美地保持着共和国使者的尊严,穿着睡袍,戴着假发,但他的秘书可妙极了。你说说赫拉克勒斯1的胸脯吧!真的,她的胸脯却截然是另一种的妙不可言,尤其是她当时连一件衬衣都没有穿。因为,应该系住衬衣的那条细带在搏斗中掉了。人们看到了她的整个胸脯:洁白、丰满、胖乎乎。这就是我们这个居住区里所发生的不幸新闻。我请求德维尔先生每晚派一个巡逻队各处查看查看,是不是还有火种没有熄灭,只有特别小心,加强预防,才能避免这种不幸事情的发生。我希望你,亲爱的,顺风顺水,一路平安。一句话,我祝愿你万事如意,并请求上苍保佑你消除一切灾难。
德·旺塔德尔先生不得不在星期四,也就是昨天结婚,他正在兴头上,因为拉莫特元帅夫人损失了五百波阿松的埃居。
梅兰维尔跟热情的洛奈·格拉韦和德·皮埃纳夫人的女儿结了婚。姑娘得到了二万法郎的陪嫁,而德·阿尔比先生向我们保证,其实值五万法郎。但有一点是确实的,那就是,他定会得到皮埃纳先生和夫人的保护。这样他就可以保证在宫里不受排斥了。
前不久,我在德·拉瓦尔丹夫人家里看到德·于泽斯1
先生,我们不停地谈论着你。他对我说,你们宫里的那件事不会有困难。要是这样的话,德·马塞先生就捅不了它。一定要为这件事干到底,我的孩子,我们要作最后的努力。对待德·马塞先生,我们则要谨慎。主教助理的角色扮演得出色极了!把整个将发生的情况告诉我。你尽情地想象一下我对这件事关注的程度吧。
下午在杜·芒先生家里用餐时,库尔塞尔2说,他的头上有两个肿块,使得他不能戴假发。这一蠢话,令我们没有吃完水果就离开了餐桌,因为我们害怕会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通。过了一会儿,德·奥洛纳走了进来,德·拉罗什富科先生对我说:“夫人,在这间房间里不能同时容下这样两个人。”果然,库尔塞尔便离开了这里。
此外,在这次人们愿意给主教助理举办的显圣仪式上,本以为助理会为他的表妹既将举行的婚礼准备一颗钻石首饰,事实上却什么也没有。跟定婚仪式相比,没有什么更多的东西。我为此而感到高兴。德·阿凯维尔在信里忘记了写上这一点。
我不能因为你有一些对你行吻手礼的朋友就心满意足,这些人比比皆是,巴黎、宫里、社交场,随处都有,但拉特罗斯却想成为你的挚友,拉瓦尔丹也是。
以上纯属废话,我可怜的宝贝,但我一直对你说的是,我爱你,我只想着你,只关心那些与你有关的事,你是我生活中的魅力,我从没有像对你这样深情地爱过别人。我这样唠唠叨叨,你也许会觉得太烦人。我拥抱亲爱的格里尼昂和我的主教助理。
我还是一封信都没有收到,而德·库朗热先生已收到他那封。我知道,宝贝,你已到达里昂,而且身体健康,美丽赛过天仙。杜·盖先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