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舒煊一听她现在连父亲都不喊了,皱了皱眉叹道:“父让子亡子撞墙,这世道就是如此……安定侯站在道德高点,即便人人知道他拿自己女儿挡刀,至多不过是骂他一句冷情狠心。可若是你因此忤逆不孝……”
盛舒煊话没说完,但傅清扬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冷笑着道:“莫非大姐姐就要白死?她才刚刚及笄!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死在自己亲身父亲的手里,大姐姐心里是何等滋味?”
盛舒煊沉默不语。
傅清扬眼泪根本止不住,狠狠一抹脸,语气尖锐:“这样的人渣,你让我去喊他父亲?可你看看,他可有一分父亲的作为?我宁可去认一头猪做父亲,也不愿再认他!”
盛舒煊忽然微微笑了起来,眼神淡然地看着她,平静开口:“当年我母嫔怀着弟弟,肚子刚刚显怀,不过去了一趟寿康宫,回来就香消玉损了……太后娘娘和慧妃联手,不仅我未出世的弟弟没了,连母嫔也离开了我。”
傅清扬顿了顿,泪眼朦胧地看向他。
盛舒煊眼神中有怀念,有伤感……却没有多少怨恨。
“母嫔去世前,拉着我的手叮嘱我,仇恨会让人不快乐,也会让人万劫不复。不管我想做什么,都要等到万无一失的时候……”
傅清扬若有所思地擦了擦眼泪。
盛舒煊轻轻叹了口气:“母嫔为我好,方希望我忍下一时意气,你大姐姐和你向来感情深厚,想必也不会希望你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去给她报仇。”
傅清扬默然许久,眼泪渐渐停了下来,半晌轻轻点头,哑声道:“我明白了,谢谢你,四哥……”
傅清扬起床洗漱,强迫自己吃了半碗白粥,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才慢慢往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去。
华老太太的状态很不好,这番打击让她整个人苍老许多,头发全都白了,全然不见往日的精神。
傅怀淑和傅清扬相比,虽然华老太太从各种利益考虑,更加看重清扬,但傅怀淑是府中长女,自幼被她带在身边悉心教养,感情上,老太太自然更加偏心于她。
傅怀淑的亲事,已经让她伤透了心,如今骤然过世,更加让她心碎不已。
傅清扬见到老太太躺在床上满脸悲伤,心里蓦地一酸,上去握住她的手哽咽唤道:“老太太……”
华老太太费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叹道:“清扬啊,你大姐姐不在了,你可万万不能再有事了,不然……是真正要了祖母的命啊!”
傅清扬强忍着眼泪,伏在华老太太身畔,涩声开口:“老太太,您要赶紧好起来……我已经没有母亲了,现在也没了姐姐,是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祖孙俩难免又是一阵伤心,哭了许久。
到了下午,安定侯等人才回来。
傅怀远傅怀安先去看望老太太,陪在老人家身边侍奉汤药,老安定侯满身疲惫,刚坐下歇息,就听闻下人通传,傅清扬在门口等候。
老安定侯按了按额角,让人进来。
傅清扬面色有些憔悴,总归没有失去理智,冷静地开门见山道:“宫里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