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后来了兴致:“哦?难得宫里也有人这般沉得下心侍奉佛祖,哀家倒要和芳贵人好生探讨佛法呢!”
林嫔面上笑容一僵,眼中闪过一抹懊恼,她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位可是出了名的向佛呢!
林嫔勉强笑了笑,道:“太后娘娘垂幸于她,是她的福分呢!”
便闭了嘴不肯继续多言。
梁太后仿似真的对这个同为居士的芳贵人感了兴趣,命人传召芳贵人前来。
芳贵人住得实在偏远,她虽然生了大皇子,却实在是圣上的一次意外,出身低微,上不得台面,就连皇上也厌弃于她,这些年都不曾有过宠幸。
不受宠的嫔妃,在宫里生活自然艰辛,所幸大皇子争气,才没让自己宫女出身的生母被欺辱至死。
过了许久,芳贵人才随着传召的嬷嬷前来,一身碧色暗花竹叶锦缎长裙,配着一双白莲花软缎绣花鞋,头上只插着一支芙蓉白玉玫瑰簪子,全身上下再无饰物,素雅干净得连一些稍有脸面的宫女都不如。
这样的飘尘淡雅却十分得梁太后眼缘,笑着免了她的礼,让人搬了绣凳赐座,这才乐呵呵地道:“爃儿正妃有喜了,哀家传你过来问问……怎么天气这样冷了,还穿得如此单薄?”
这样慈祥和善的语气差点没惊得众人掉了下巴。
芳贵人的长相在宫里美女如云的地方并不出挑,却有种老实本分的温婉气质,这种形象,无疑更在梁太后心中加分。
芳贵人恭敬答道:“回太后,臣妾因为忽然听到传召,心下惶恐,赶得急了,便没顾上……”
这番实心眼的略带憨厚的话无疑让梁太后笑得愈发开怀,摆手道:“不碍事的,回头哀家给你件大毛氅衣,别一冷一热的病了,爃儿府上有喜,正是高兴的时候,省得他为你挂心!”
芳贵人面色微红,点头感激道:“臣妾谢太后恩典……太后娘娘久不回宫,臣妾第一次来请安,没什么好东西,便亲手绣了一幅插屏,还望太后不要嫌弃臣妾手艺粗陋!”
梁太后更加高兴,连忙让人将插屏搬到近前欣赏,啧啧叹道:“这手艺,就是比宫里内务府也不差了!你实在有心了。”
芳贵人羞涩一笑:“臣妾本就是内务府里的一个小绣娘,当年也是因为手艺好些才被选中送到陛下身边专司织补……太后不嫌弃就好!”
庄皇后细细看了一番,笑着赞道:“这幅屏风四扇开,绣出来可大为费事呢!难得还是双面绣,瞧上头仙鹤,栩栩如生,可跟真的没区别了!”
梁太后听到芳贵人丝毫不忌讳自己出身卑贱,更觉得她不忘初心,不失本分,难得温驯乖巧好拿捏,心里愈发喜欢她,笑着道:“皇后一向是个眼光高的,如今连皇后都这般称赞,可见这屏风绣得是真好!”
庄皇后笑着道:“哪里是我眼光高,实在是我不善女红,才格外羡慕芳妹妹手艺!”
芳贵人坐立难安,面上全是诚惶诚恐的神情,连忙谦逊道:“不敢当太后和娘娘的赞赏,若娘娘喜欢什么物件,只管吩咐臣妾去做!”
梁太后更加怜惜她,一开心赏了芳贵人不少东西,连带着大皇子府也因为正妃有喜得了不少赏赐。
宫里风向霎时就变了,一向泯然于众的芳贵人登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