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夏)
郝放摔门而去,在门轰鸣声中,齐晓红的心也“砰”然破碎。
齐晓红靠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而憔悴。
秦刚轻轻地坐在齐晓红的身旁,用手去抱齐晓红,齐晓红用力挣脱,冷冷地道,“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秦刚站起身,轻轻地打开门,走出去又轻轻地带上。
齐晓红走过去,把门“啪”的一声上了锁,无力的靠坐在门下的地毯上。
回想刚才的一幕。郝放的闯入,宛如在漆黑不见五指的雨夜一道通天彻地的闪电,撕开了黑暗,让她也在那雷霆万钧的震撼中猛的看清了自己的一切。
“我这是做了什么啊?”
作为当事人的齐晓红此时此地都不清楚,为什么她不知不觉的就做出了如此伤风败德的丑事。
她哪里知道,今天的一切早在几年前,大学临毕业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了秦刚猎取的目标了。
对她的猎取,秦刚竟是有如此的耐心,费尽了任谁都无法想象的心计。一步步,温水煮青蛙,让齐晓红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之心,进而生出好感。
然后秦刚再使出最后一招杀手锏,还是故伎重演,把药水用到了齐晓红身上,齐晓红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儿,受尽秦刚的摆布而不知。
郝放赶到坊中家里的时候,家里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那些原来摆放在房间各处的工艺品不见了,散乱的堆在厨房上的格子间里。
房间里没有人,他不想去学校找她。
于是用房间的电话打她的手机。
“你是谁?怎么会用我们家的电话?”
“晓红,我郝放,你现在在哪里?”
“郝放?是你?你回家了吗?”
“嗯,我在家里,你在哪儿?”
“我,我回娘家了。”
“你回家吧,我接你去吗?”
“不用了,我骑摩托一会儿就到。”
半小时左右,齐晓红急匆匆的赶回了家。
推门进来时,看见郝放正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表情极其严肃。
“你过来吧,别站着了,坐这里来。”郝放没有正眼看她,眼睛看着电视,朝她招了招手。
齐晓红绕过茶几,斜对着郝放坐下来,眼睛盯着郝放沉默着。她心里忐忑不安的准备接受郝放的宣判,和她离婚?让她交待真相?还是如何惩处她?
“晓红,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发生了。秦刚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比你更了解他,我和你说过,他就是把你卖了还得帮着人家数钱,这话说了没三个月吧?就出了这档子事!”郝放扭过脸平静的对齐晓红说道。
齐晓红脸低下去,埋在双腿间,紧张的听着郝放的每字每句。
郝放接着说,“我也不再追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今天来就一个要求,我带你离开这里。”
令齐晓红没想到的是,郝放竟是如此的判决了自己。但她知道,这个判决只是一个开始,这不等于他就真的原谅了自己。
“离开了我去哪儿?”
“既然井上中学一直想让你过去,不妨你先到井上中学,如果顺利的话,我不到半年就能毕业,我回到滦海的时候,再想法给你调到我身边。”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那样了?”
“别说了,过去就过去了,我就不相信你会爱上秦刚那个畜生!”
“谢谢你郝放,你能这样想我就知足了。”
接下来,齐晓红给张德胜打了电话,“校长,我想去你们中学,你和秦刚打个招呼,我估计现在你说句话他可能就放了,坊中现在已不比以前,有7、8名货真价实的大学生。”
张德胜在电话那头很痛快的答应,而且要立即和秦刚要人。
隔了不一会儿,齐晓红的手机响了,是秦刚。
“晓红,干的好好地为什么非要走?张德生还是想用余侠和史春艳和你换,他们俩能和你……”
“你别说了,今天郝放过来接我了,你放不放?痛快着点儿,给我个话儿吧!”
电话那头儿迟疑了好一阵,“你暂时过去也行,不过暑假以后,或许我还要把你要过来。”
当天郝放就帮齐晓红整理好了随身用品,要了辆出租车,直接就把齐晓红送到了井上中学。
离开财大的第三天,郝放风尘仆仆的从滦海赶了回来。
“怎么没把齐晓红带来?”
“我给她安排在了井上中学。”
“现在是她最需要你信任和安慰的非常时期,你还这么和她分居下去,对你们俩个将来总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不也是长期分居吗?”
“你和我们怎么有可比性?你们这样早晚会出事!”
“事都出了,还能出什么事?给她几个月时间,让她冷静一下也好。”
“几个月?几个月后怎么办?”
“我回滦海。”
“你不是想申请保送博士的吗?怎么,改主意了?”
“我还是想提前毕业,早早回到滦海,我就不信那个畜生就能在滦海翻了天了。”
“恐怕依你的性格和地位还奈何不了秦刚。人若无道,天必遣之。这种从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渣何苦要和他去斗?弄不好还要沾一身腥?”
“沾一身腥我也非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是非正义!”
“你还缺两篇关键的论文,要在国家和国际排名期刊发表那不是说着玩呢?我比你早念了三年研究生,直到现在我在国际排名期刊还没有发表过论文呢?”
“什么叫事在人为?我就不信,这三个月我写不出有影响的论文来,你等着瞧吧!”
金融学本身就是一个带有神秘和不确定性的代名词。金融市场就如同量子运动的不确定性,就如同是一个只能描述却永远无法挖掘到其实质的黑洞。一个仅仅有两年研究经历的学生,要想在这里取得理论突破,无异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然而,对于专业知识十分浅薄的郝放来说,他独特的视角和异于常人的思维方法却并不缺乏。
吸人眼球的并不见得就是高深晦涩的学术理论,如果视角独特,对时下金融形势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分析,被期刊采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金融市场走势的预测那是知名学者的游戏,对于一个无名小辈,预测即便是再准确也是人微言轻,吸引不了人们的注意。
所以,郝放决定从近些年金融市场发生发展的历史,来分析金融政策的得失。
归纳和分析一向是郝放的长项。
他对国际金融市场分成了三类:美国市场,欧洲日本市场,新兴市场三类进行归类。对三个地区尤其是前两者的货币政策、资本市场变化、股票市场兴衰、汇率政策及变动进行分析。
然后确定以下几个研究课题。一是《欧美金融市场调控失控症结之我见》。二是《新兴市场下多元化的金融调控有多少借鉴意义?》三是《国际间汇率博弈中的大智慧》。确定好研究课题,接下来就开始搜集占有相关的数据和材料,阅读类似的文章。把类似的题目的论点共性、个性的进行分类甄别,找出纠结点,找出学者最分歧的焦点问题。然后就此争论点、纠结点再找数据材料,根据政策提出,及影响,市场发展走势,找出真正的症结所在。
两个多月的潜心研究,三篇文章陆续出炉。5月中旬第一篇投给了国际有影响的《JournalofBusiness&EconomicStatistics》,6月中旬其余两篇投给了国内的期刊。
到6月底的时候,三篇文章都收到了期刊主办机构的录用来信,除国内一家期刊以外,另外两家期刊都寄来了样本。
虽然有了这些录用的证明,但杂志没有全部寄过来,根据财大规定还不能取得毕业证书。
在李扬的建议下,郝放给导师买了一辆漂亮的轻便车(导师的家在财大东苑家属楼,离系里至少有一公里,平时导师就骑着一辆生了锈的自行车上下班),在导师的力主下,在7月初,郝放提前一年拿到了金融系研究生的毕业证书。
在市劳动人事局,主管人事分配的处长拿着郝放的履历“啧啧”称奇,“在工作三年以后考取研究生,又提前一年毕业,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个所见”。人事处长让他选择三个单位:一个是市工商银行,二是建设银行,三是市进出口贸易总公司。郝放则说,“我想回滦海,你把派遣令签到我县吧!”
“你不是有问题吧,一个金融学硕士放着市里的工作不要到滦海县?”
“是的,您给我签了吧!”
要说进入更高的单位他没这个权力,要给他派往下面的县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到滦海县劳动人事局时,也经历类似的选择。在一名副局长给他的诸多选项中,都是金融机构,县内各大银行。然而他的要求却是,“我要去咱县的教育局。”
“教育局?好吧,你是我县第一个原始学历的研究生,你的要求我们还是要郑重考虑的,你先回去等信儿,我们班子商量一下,还要和教育局和县政府沟通一下,看如何对你做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