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信誓旦旦觉得自己酒量不一般的若颜,只一会儿功夫,酒劲便已上头。
从云烨的怀里探出脑袋,砸吧砸吧小嘴儿,“爹爹,颜儿喜欢锦和做的衣裳,以后将军府与三王府的织品就交由锦和来办吧,你看可好?”
将军府的内务一直都是由夫人月华打理,即使左攸恒自己对内务处置有什么意见,也是一定会征询夫人的意思。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份信任与尊重,这么多年以来夫妻二人的感情风雨无阻。
“夫人,你看如何?”
左夫人身边的姑姑非常灵性,即刻向歌舞姬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
待在场已无外人,左夫人才缓缓说道:“夫君,妾身以为此事应当两办。”
“如何两办?”左攸恒眼里的月华,似一块变幻多端的奇玉,又似一卷意犹未尽的书简。
多年来的智慧与美貌酝酿而出的芳华佳人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全然品味。
左攸恒眼中流不尽的情意,霍宁看着羡慕不已,不论是作为男儿拥有绝美知己也好,还是作为女子能得一心人也罢,她统统羡慕。
“将军府的衣裳一直是交由天绣布庄在做,嫁衣一事,夫君疼爱颜儿让她自己挑选,恐怕已是多有得罪,现在若要将整个将军府的订单都交给锦和来做的话,一者我们与天绣的关系恐会再生嫌隙,二者若是这么做了,不是给锦和再找麻烦吗?不过,亲眼所见才真正知晓锦和绣制的衣裳,就像是针线在锦缎上跳舞一般,绣出来的东西活灵活现,富有生气,针脚都带有一种他们自己独特的风格,这么多年来还真真不知黎阳城里竟会有这样绣功一等一的绣房,既然颜儿喜欢,烨儿你看三王府莫不如先交给锦和来包办如何?”
说到这儿,云烨怀中的若颜十分期待的望着他的回答,打死他也说不出一个会让她失望的回答,“只要颜儿喜欢,就是我的意思。”
宠溺的笑意挂在嘴角,酸味儿愈发的浓了。
霍宁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暗自窃喜的握拳锤定在自己的大腿上,天绣布庄?如果能有将军府牵线搭桥,与天绣布庄搭上联系,那就太好了,定能事半功倍。
若颜得意的扬着下巴向霍宁道,“宁儿,我与烨哥哥的新衣裳,你可要仔细着去办,做的美美的,若要让本小姐失望,定有你好看的!”
霍宁开心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若颜小姐尽管放心,一定保你满意。”
左夫人倾身向左攸恒私语了几句,随即左攸恒可掬的笑容也渐渐消散。
左夫人起身道:“颜儿,时辰也不早了,同娘亲一起回屋歇息下,明日可有你折腾的。”
若颜左右摇了摇身子努力表示着抗议,“娘亲,我想等宁儿一同回去。”
“爹爹与宁儿还有事要商量。”
“宁儿可以听,为何我就不能听了,我可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说着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身子又不自觉的贴上了云烨的手臂,死死黏在上面。
“哼,明天就不是了。”左攸恒气呼呼的说道。
若颜撅着小嘴不高兴的说到:“爹爹,你怎么总是吃烨哥哥的醋呢!再这样,颜儿可要生气了!”
左攸恒委屈的小表情着实让身旁的妻子有些心疼,他痛心疾首的锤着胸膛,“月华,你可听见了?老夫的心痛不可当,含辛茹苦养大,视若珍宝的女儿要为别的男人生老夫的气。”
“颜儿过分了!你爹爹被气的好可怜,也不心疼心疼他?”
若颜哼哼道:“爹爹有娘亲心疼足矣,颜儿要像娘亲心疼爹爹一般,心疼我的烨哥哥。”
左攸恒带着些许的呜咽声连忙挥手道:“快快!把这个没有良心的丫头从老夫面前带走!!”
若颜恋恋不舍贴着云烨,紧抱着他的臂膀轻声道:“颜儿一刻也不想与烨哥哥分开。”
“颜儿可是想连婚礼都省去,今晚便随我回府去?”
云烨挑眉坏坏的表情让若颜顿时小脸通红,几度张嘴想要狡辩,却又无从下口,又急又羞的若颜蹿起身来故作生气道:“烨哥哥是坏人!颜儿随娘亲先回房了。”
云烨一把抓住转身想要匆匆离去的若颜的手,望着她的双眼,坚定又温柔的声音缓缓流入若颜的心中,“三王妃,安心等我。”
在一旁留心观察的霍宁着实有些费解,云烨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笑容,一个眼神,若颜即是满身烈火也会被瞬间熄灭,立即化身一个听话的乖宝宝,言听计从,果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但如果换做是她,会倚靠一个男人的爱存活,安心当一个听话的乖宝宝吗?
若颜娇羞的低着头,软软的唤了一声:“烨哥哥。”
“嗯?”若颜这一声又苏又软的烨哥哥来的猝不及防,云烨不禁有些恍神。
“早些来接我好吗?”
“嗯。”
若颜展颜一笑,向云烨挥了挥手,“烨哥哥明天见。”
云烨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小娇妻,好似怎么也看不够,直到若颜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他才流连忘返的回过头来。
不想,还在席的三人早以不同的坐姿,相同的眼神瞪着他,无限的怨念正汇聚于此。
“你们这是干什么?”
撑着太阳穴的霍宁作为第一代表首先发了言,“秀这一下,你真的开心吗?”
左攸恒一拳锤在案桌上,连着桌上的碗盘都震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十六年来,老夫都从未有一次见过她刚刚那副可爱娇羞的模样!!”
撑着下巴的许霖侧目厌弃的看着他,“你是故意的吧?”
云烨显得无辜又无奈,随手往若颜刚刚用的酒杯里斟上了酒,“我深爱的女子这么可爱黏人不好吗?”
此言一出,在座的三人已是不想说任何话,开始摩拳擦掌撩袖口,咬牙切齿紧衣衫,准备起身上前狠狠的胖揍一顿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且慢且慢!左将军也就罢了,你们二位没道理生我的气吧?你们这是在明目张胆的嫉妒我?”
霍宁坦诚的连连点头道:“我确实非常羡慕三王子你,也非常嫉妒你,流纪国最美的姑娘,连心都被你完全虏获,那可不已是羡煞旁人,树敌百万?你别太得意了,就没闻着空气里弥漫着浓烈且极具腐蚀性的醋味儿?”
“若颜跟了你算是赔本儿的买卖。”许霖叹了口气,接连摇头道。
“嘿?你看看你,还真是有做商人的潜质啊,颜儿与我的感情,怎么可以用金子衡量呢?诶?别说我了,你们俩那天晚上孤男寡女在花园里做什么?”
被提点到了此事,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方,还是霍宁稳不住先躲闪开了目光,咳嗽了两声道:“怎么你们总是提到这件事情,既然如此,那我做个代表说明,那天和许大人在花园遇见完全是巧合,那些守卫和和府里的一个提灯小厮可以作证,至于你们说的孤男寡女在花园里做什么,我们能做什么?我和许大人相识完全是因为那件事情,一个调查案子的人,和一个案子里的被害人,你说能发生什么事情?”霍宁将指责的目光投向了左攸恒,“左将军,这件事情,我就要批评你的不是了,怎么可以捕风捉影,又不是小孩子,怎么总是做些幼稚的事情来?”
左攸恒还想为自己辩解一番,霍宁立即伸手打住了他,语重心长道:“错了就是错了,今天都已经把话说开了,那我就再补充几句,我和许大人真的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你们总是这样有意无意的想要撮合我们,会让我和许大人相处起来格外的尴尬,滋生很多不必要的误会与误解。”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利于左攸恒,他想起夫人走前对他的叮嘱,霍宁对于那件事情还在气头上,现在这样的状况不宜多加劝说,如果提及便需岔开话题,左攸恒搓了搓手,笑呵呵道:“这些以后再说吧,先说说正事吧,小宁,你告诉我,锦和绣院里是不是有人还想要害你的命?”
霍宁顿了顿神,“大概...是有这么一件事情吧。”
“什么叫做大概是?这么大的事情你怎可对老夫隐瞒!既知道将军府优待与你,还敢对你下手,此人亦是个胆大妄为之徒。”
霍宁小心翼翼道:“也不知道对方在这个风口浪尖下手,是愚蠢还是急着赶着想做替罪羊。”
“你知道是谁?”
霍宁摇了摇头,“霍宁不敢随意猜忌。”
左攸恒与许霖对视一番,追问道:“你是信不过老夫和许霖吗?”
“将军多疑了,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左夫人多,霍宁自知多得将军府优待,行事处处应当更加谨慎,在没有了解基本情况之下就向将军禀报,多有恃宠而骄之嫌。之前有人托我调查的事情,一直找不到机会和借口去追查,现在的时机正好。”
左攸恒不解的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太明白这个笨丫头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命当做是一条命在看待,“傻丫头,你不明白吗,有人想要杀你,那是动了杀机想要你的小命,你怎么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这不是在看戏!”
常在江湖飘,哪儿能不挨刀,霍宁拍了拍胸脯,昂首挺胸道:“人若怕死非好汉,我这条命是上天给的,上天不让我死,谁能带的走?”
霍宁天真的话语,左攸恒听得连连摇头不敢苟同,“胡闹!你还是太年轻了,根本分不清事情的轻重急缓。”
霍宁捂着嘴偷笑,宽慰着左攸恒紧张的心情,“我相信我的命数还长着呢,将军就放心吧,那个人用这样的手段来加害我,一定是抱着长期战斗的准备,一时半会儿她不敢下狠手的。”
这样一说,左攸恒倒也觉得有些道理,“真是个奇怪的傻丫头,叫老夫如何放心的下?”
“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我有将军的虎威正气照拂,恶鬼怨灵都会通通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