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听见张高翔道:“且不必管他,他自有办法过河”。
沐如意只得闭了嘴,在舱外坐下,王珂见状并未言语,划船的速度却快了些,因有了张高翔的加入,舱内变得有趣许多,说说笑笑间这船便离西村越来越近,坐在外面的沐如意抬起脑袋便可看见那繁华热闹的西村街头,隐约便可听见那些贩卖首饰衣裳的小贩们的吆喝声,还有长了年纪的妇女讨价还价的叫嚷声,而后似乎夹杂了某家嫁女儿的敲锣打鼓声,这各种声音传进耳朵里,让她十分欢喜。
在东村待久了,便以为这天下所有土地都与东村相同,安静且祥和,贫穷且落后,可此刻只远远看着便觉得这西村颠覆了她脑中对天下所有土地的幻想,西村是她从未见识过的热闹之地,人们聚于此地,用她(他)们自己的方式将这酸甜苦辣咸的人生延续,这一刻的她甚至觉得,这才是她该见识到的。
划船的王珂默不作声的将沐如意的欢喜看在眼里他抿直的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瞧着那越来越近的西村,心中竟隐隐多出几分期待来。
等到船靠了岸,这繁华热闹的西村街头尽数映入眼底,河岸边那一排排捕捞鱼虾的渔夫们互相加油鼓劲的喊着号子,再远一些的妇女们排成一排在河边洗着衣裳,说说笑笑的格外热闹,一条平坦光滑的石子路延伸进村,村头有一酒馆,馆外的大柜子上摆了十几坛好酒,酒香浓郁似可香飘十里,门口处站着的店小二正扯着嗓子炫耀着自家好酒。
王珂停了船后,进村雇了辆马车,。将沐母和小吉祥送进了马车里后,才把那些行李包裹都放了进去,跟来西村的贾仁德打着人生地不熟的借口上了马车,王珂对此并未理会,只沉声将地址告诉了赶车车夫。
沐母想到沐父此刻还在船内,心中甚为担忧,于是掀开遮挡马车车窗的帘子探出脑袋问王珂:“那你这沐伯父怎么办?他那腿伤的严重,实在无法行走,不如让他也上这马车吧!我也好照料他”。
却见王珂摇头道:“正因腿伤严重才不敢多做耽搁,我这便带着他去医馆。”
沐母放下心来尴尬一笑,将掀开的帘子放了下来,等马车已走远,王珂这才扭头看向沐如意,低声道:“船内还有些肉,我今日便要将它们卖到肉铺,我先将伯父带到医馆,你且好生照料,待我将肉卖出,便去医馆寻你,如何?”。
沐如意闻言点点头,乖巧应道:“全听王大哥的”。
王珂对她这回答甚为满意,于是点点头,转身去了船内将沐父背出,带着沐如意欲走,却听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张高翔愤愤道:“好一个安排妥当,所有人都安排妥当了,却单单遗忘了我,王兄这是故意的?”。
这话成功的让王珂止步,他转身,张高翔正咧嘴看他,手中折扇一张一合,那扇上之字也随之变幻,一袭白衣衬得他身型修长,端得一副翩翩公子的好模样,他抬腿往前走,沐如意这才发现此人微微有些跛脚,可这跛脚绝不影响他,只是随意走两步,便能引得路过的姑娘频频侧头,沐如意忍不住扭头看看王珂,心中疑惑更甚,明明王大哥这长相同样英俊,可为何无人瞧他?
王珂似是察觉到了沐如意心中所想,面色阴沉无比,冷声道:“张大侠过于忙碌,王珂不想打扰,况且张大侠身边侍卫已到,若有他事,由侍卫安排更为妥当。
话落,转身便走,张高翔被噎得哑口无言,一扭头便看见自己的侍卫牵马而来,侍卫察觉到他的目光,挺了挺腰板站好道:“公子,老爷传信,问你何时回家”。
张高翔此刻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忍不住开口嚷嚷道:“传信传信!整日里便知道传信,我十几个月了才找到个能陪我练武的,如今一转眼便跑了!还传什么信,回府!”。
侍卫面色一惊,忍住笑意嘟囔道:“公子,您还是别回了,这城外城内的武林高手都被你打遍了,府里的几个小喽啰也不禁打……”。
这话不说倒好,一说出口让张高翔心中怒火更甚,手中折扇张开一个劲的扇,那扇出的风将他散落在额前的几缕碎发吹起,整个人多出了几分仙气,更引得路过的姑娘看直了眼,他心下烦躁,嚷嚷道:“回回回!回去我便与你对打!”。
侍卫骇得冷汗直冒,赶忙闭上嘴巴。
早已离开的王珂带着沐如意去医馆寻了大夫,将手中银两递给沐如意,叮嘱一番后才折于岸边带着自己猎下的猪肉狼肉去了肉铺,他用卖肉的银两买了两匹花布后准备去医馆寻沐如意,却被偶然经过的首饰摊吸引了目光。
贩卖首饰的是个瘦瘦小小的老头,他面前摆着的首饰瞧着老旧无比,做工却极为精细,王珂将目光转向角落里摆着的一个纯银步摇,上面点缀着漂亮的珠宝,王珂伸手拿起,询问老伯:“这步摇多少银两?”。
老伯闻言笑眯眯的捋捋胡子:“这步摇原本是我家那一把年纪的老太太留下的,她曾经最为喜爱,可如今她已仙逝,这东西留在我这也徒增伤悲,倒不如就此贩卖掉,你若喜欢,便拿去吧,一串铜板便可。”
王珂闻言,自兜内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老伯,老伯接过银子,面上满是惊叹之色:“我谈起我家那老太婆,许多人便不敢再动手拿这步摇,你为何不忌讳?”。
王珂只摇头:“无碍,我会保护她”。
他曾无数次的去闯鬼门关,既已看惯了生死,那这小小忌讳又怎会看在眼里?
老伯见状朗笑出声,一伸手竟收起了摊子,口中喃喃道:“扯摊喽,撤摊喽”。
王珂觉得似有不妥,却也未曾开口,只告别老伯,往医馆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