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仁德当下便叫嚷起来:“呀呀呀!你这是作甚!我这字据也立了,你还想怎样?”。
他想抽开手,可无奈王珂力气太大他实在难以挣脱,一抬眼正对上了王珂那双布满寒冰的眼眸,端看这双眼便觉得这屠夫时时刻刻都会弄死自己,贾仁德似乎想到了自己的惨状,抖抖身子,咽咽口水,道:“行了行了,不就个签字盖章!哪需得你一介屠夫这般做,我自己摁就是了!”。
王珂抿唇不语,捏着他手腕的大手却松动了,贾仁德被他吓慌了神,这会儿也不再卖弄小聪明,老老实实的接过沐如意递来的纸张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沐如意心满意足的将字据收好,笑眯眯的看向贾仁德:“这字据也立了,便不留贾大夫在此吃晚饭了,门在那边,贾大夫慢走不送”。
她说这话时,贾仁德正对着沐母端上来的猪肉丸子咽口水,沐母年轻之时在宫内做过厨子,故这厨艺可算精湛得很,端看那丸子的外表便叫人直流口水,还未端上桌贾仁德便嘴馋不已,他正欲捏个丸子尝尝味道,冷不防听到沐如意这话,骇得他连缩手都忘了,只呆呆扭头问道:“走?这便叫我走了?”。
沐如意点头。
贾仁德张嘴欲说上几句,可一斜眼便觉得某屠夫正向自己靠近,他赶忙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逃命般的出了院子。
沐如意笑得甚欢,可下一秒,这笑容便在嘴上凝结,自院外走进来几个家丁打扮的男人,她不问便晓得这几人就是张府的,此行前来定时为了张子武。
她只略做思考,便装出一幅受惊模样,一双杏眼之内满是惊慌,小脸惨白,端得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只见她站起身,瘦弱的小身子微微瑟缩着,生的恰到好处的小嘴微微张开,瞧着闯进院子里的几个高大家丁一会儿,受惊般的躲到了王珂身后。
王珂拧眉,面色渐冷,侧身不着痕迹的将身后的沐如意挡得严严实实,而后冷声问:“不知几位前来所为何事?”。
为首的家丁扭头瞅瞅,朗声解释道:“是这样,我乃张府家丁,今日这沐家女儿来找过我家公子,可这之后,我家公子便不见踪影,此刻我等前来便是想问问你身后的沐姑娘,是否知晓我家公子所在何处?”。
这话一开口,一旁的沐母便慌了神,她肥胖的手抖了抖,只好装作不在意般就着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抖动的手。
沐如意抬眼看向母亲,对方也在看她,她躲在王珂身后对着沐母扬了扬唇角,说话时却带着止不住的委屈之色:“我爹那腿便是你家公子伤的,今日我实在气不过便想着要去讨个公道,可谁知你家公子非但不知悔改,反倒,反倒……欲将我侮辱……”。
说到这儿,话语里已带了些哭腔,分明就是一幅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可那家丁依旧不依不饶道:“那我家公子现在何出处?沐姑娘可知,公子今日只见了你一人,你若说不出个一二来,我等便也只好请你去张府坐上一坐”。
沐如意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她伸手揪住王珂的衣裳,哆嗦着身子回道:“我真不知,你家公子只将我带到了那荒无人烟之地,便被一个壮汉叫走了,我不晓得那壮汉是谁,只逃回来之时隐约瞧见了他颈上有处暗红色胎记,那胎记极为显眼,剩下的我便不知了”。
这话刚说完,那问话的为首家丁面色一白,却冷声道:“我等瞧着沐姑娘这是不愿再想了,既如此,那便得罪了!”。
他说完,扭头看向身后站着的几个家丁,斥责道:“你们还傻站着做甚?还不“请”沐姑娘去张府?”。
家丁们闻言,纷纷走上前去欲将沐如意带走,可还未近身,便被她身前挡着的王珂踹了回去。
王珂面色阴沉的伸出脚,将离他最近的一个家丁踹出了老远,踹的那家丁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口血吐出来,昏死过去,经他这一踹,剩余的几个家丁纷纷止步不前,满脸畏惧。
王珂生平最是厌恶这等恃强凌弱之人,眼前这几个张府家丁刚巧触了他的逆鳞,故这一脚可算是下足了力道,他抬头,黑眸定定望向为首的家丁,道:“想不到县令之子张子武竟是如此无赖之人,今日我这话便放于此地,人不能带走,尔等若执意如此,休怪我不客气。”
为首的家丁被他这气势骇到,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你一介乡野莽汉竟有如此胆气,今日这梁子便就此结下了,若我家公子损伤分毫,沐姑娘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匆匆甩下几句狠话后,几人便架起那倒地家丁出了院子,王珂见人已走,才转身看向缩在身后的沐如意。
沐如意知晓王珂此刻在看自己,她却垂着脑袋不抬头,心中恍若盛了十万只兔子,怦怦跳个不停,她实在心虚的很,害怕眼前这屠夫会将自己识破,她揍了县令爱子,东村定是待不下了,王珂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垂眸,纤长卷翘的睫毛遮盖住百转千回的思绪,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将所有赌注压在一个西村屠夫身上。
想得出神之际,王珂那低沉无比的声音传入耳畔:“不必害怕,若当真出了事故,也有我王珂在,你既然准备嫁我为妻,就该做好当妻子的准备,凡事都该想到你这未来夫君来”。
也不知怎的,这话听在沐如意的耳朵里,让她心中涌上来的心虚之意消了个干净,她抬头看向王珂,一双杏眼之内满是感动,柔声道:“多谢王大哥”。
王珂只觉得他这未来的小娘子实在太过娇嫩,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将她惊起,他拧眉瞧着她那瘦弱的肩膀和纤细的手臂,怜惜心更盛,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要好好保护他这小娘子。
他这心思若被沐如意瞧了去,也不知会如何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