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联邦的某个偌大会议室中,大门突然豁然敞开,一个中年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四八芳华,岁月的伤痕在女人的脸上隐隐浮现,却没有彻底磨灭女人的魅力。女人看见会议室里的情景,皱了皱眉,握着皮包的手紧了紧,然后才迈开脚往里走去,一身干练端庄的修身长裙随着步伐流动。
空旷的空间里,只有一半是有灯光的。而在昏暗无光的另一半里,站着一个看不见面孔的男人。
女人丝毫感觉不到这帮莽汉对自己的尊敬,一丝不悦在脸上转瞬即逝,但很快就换上了兴师问罪的表情,冲着男人说道:“不就是抓一个女孩子吗?这都能失手,看来你们EK杀手组织并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厉害!”
说着,女人毫不客气地找了一张椅子直接坐下,双腿交叠,嘴里喋喋不休道:“说什么你们EK暗杀过某国总统,还取得过某某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的知名丑闻,我看哪,肯定都是假的!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把一个活的华国女孩偷渡到联邦,很难吗?”
男人的身形微动,本来被隐匿在黑暗中的气势突然涌向女人,让女人惊得一下子噤声。
时间过了不过几秒,那个男人原来不过是换了个坐姿,女人惊讶地回神,暗恼自己怎么会被这种人给吓住。
“K先生,我的定金早在两周前已经进了你们的银行账户里,现在事情没有办成,怎么办?”女人强调道。
男人嗤笑一声,声音听起来竟然十分地年轻:“庄女士,就为了这么区区五百万,我先是折损了四名A.级部下,为了刺杀那最后的活口,在撤退的时候更是被商辰废了三个A.级,一个S级,这笔钱,我们又要怎么算?”
被唤作“庄女士”的女人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小声反驳道:“谁让你们那么鸡婆,不就是被抓了一个下属么,干什么要兴师动众地去杀自己人?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杀手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还有,我更喜欢别人叫我‘乔夫人’!”
刻意强调的背后,其实是极度的心虚和不自信。
男人消息灵通,深谙其理,只是在无法被人窥探的黑暗中嘲讽地一笑,然后说:“如果我那个部下把我们供出来,到时候,可就不是区区五百万的事了。别说是我惹不起商家,就是你,‘乔夫人’,乔家家大业大,也未必能够跟商家抗争一二!”
女人当然知道这个事实,脸色难看起来,暗恨那个贱人生的女儿竟然能够勾搭上商家家主商辰,让她办起事来束手束脚!
“那我们怎么办?”
“错了,乔夫人,不是‘我们’,是‘你’该怎么办!”男人纠正道。
女人愣了一下,很快就生气道:“这么说,你们事都没有办妥,就打算把那五百万吞掉吗?有你们这样对待顾客的吗?”
男人大言不惭道:“有,我们不就是这样么?”
“你!”
女人气呼呼地站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渐渐缓过来,她不傻,她知道这些活在刀尖上的人根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试探地问:“K先生,看您还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是有把握跟商辰对着干,是吗?”
男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十指指尖相对,不知道注意力在哪里,淡淡道:“只有你出不起的价,没有我们做不到的事!”
女人不以为然:“真这么厉害的话,商辰那么多仇敌,怎么不见他被你们杀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笑她问了个愚蠢的问题:“那是因为他们都出不起那个价!”
没有人知道商辰的脑袋在EK组织首领K先生的心里定价多少,更没有人成功达成过相关的交易。很多人,包括EK内部成员都悄悄猜测过价位是多少,一亿?十亿?还是百亿?知道了又怎样?估计除了商辰自己,没有人出得起!
当然,更多的人认为,EK怕商辰,所以从来不接触犯商辰的单子。
这一次的单子,是个例外。
因为一开始这个女人并没有告诉他们俞乐雪跟商辰是什么关系,还说只是个农村里来的大学生。要掳走一个大学生,并不是什么大单子,故而,负责接单的是K先生的一个下属,直到出事了,K先生才不得不亲自出面来做收尾工作。
“所以,你们是怕了吗?”女人试图使用激将法,可惜这招对K先生一点用也没有。
K先生只回了一句:“看得出来,你很怕那个女学生。”
女人手一抖,手里的皮包掉到了地上,哐当一声让她猛然惊醒,只觉得面前这人简直会读心术!
“我就是要你们帮我抓了那个女的,不,不用抓了,杀了吧,这条件简单多了吧!暗杀掉商辰的一个情妇!”
“你错了。”
男人定定地看着一脸慌张的她,说:“她现在的身价涨了。根据消息,她已经不是商辰的情妇了,而是未婚妻!”
中年女人艰难地走出了EK的根据地,很快就收到了一个来自华国的电话。
女人强打起精神,隔着通讯网络,她的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不耐烦。
“我不是说过,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不要打电话给我吗?”
“感谢的话不用说了,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我需要你帮我做事……”
“现在,你需要的是好好地按照我的安排去壮大自己,于我日后有帮助。尽量避免跟俞乐雪接触,但是也要把她的近况汇报给我,知道了吗,郭天宇?”
交代完毕之后,女人挂了电话,挣扎了好久,还是决定打电话给另一个男人。
“哥,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洛眉没有死……”
帝都的一栋别墅里,商辰亲自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推开了画室的门,他心仪的女孩正在里面跟一幅抽象得不能再抽象的油画奋斗。
“唉,这画你都抹……画了好几天了,每次进来都不一样。”
商辰走到光荣成为小花猫的女孩身边,见到她的脸上、手上、衣服上全都沾满了颜料,认为自己亲自喂食才是明智之举。于是,他捏起一块苹果凑到女孩的嘴边。
俞乐雪听到商辰的声音,又感受到嘴边突然冒出丝丝凉气,泛着淡淡的果香,便直接张嘴将那块近在咫尺的冰镇苹果咬进嘴里,顺带含.住了某人的手指,舔了舔才灵敏地松开嘴,忽然被人一把拦在怀里,手里的调色盘险些掉落,却也撞上了某个肉墙。
“哎呀,你的衣服肯定又脏了,快放开我!”她笑得狡黠,无光的双眼是精致小脸上唯一的遗憾。
“我偏不!”商辰说着,用力含.住了那张一张一合、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他的双唇。
她也已经不是遇到什么事都慌慌张张的小女孩了,偶尔矫情的挣扎会是一种不错的情趣,而一旦渐入佳境,倒不如大大方方地享受,回应!
深吻许久过后,商辰这才放过她,然后调笑道:“脸蛋这么红,你是在害羞吗?”
俞乐雪举起脏兮兮的调色盘隔在两人之间,示意他不准靠近,因为她恼羞成怒了:“我哪有!你这是欺负我看不见!你肯定是在骗我的!郭云哲!”
一直站在画室外待命的郭云哲本来不想进去打扰两位上司打情骂俏的,偏偏这种时候还会被召唤,只好掩面推门进来认命地当个大灯泡:“在,BOSS!”
“我的脸是不是一点都不红?”俞乐雪一脸“你只要说错一个字你就完蛋了”的意思。
商辰也饶有兴致地看着郭云哲的反应,手里却没有停下喂食的动作,一块一块地塞到她的嘴里,而她全都心安理得地吃光光。
郭云哲耿直地迂回道:“报告BOSS,你的脸上共有三种颜料,分别是红色、黄.色和绿色!从某种角度来说,你的脸上确实是红的!”
“嗷!郭云哲你变得越来越圆滑了!你已经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郭云哲了!”俞乐雪激动地掩面,却不知道有更多的颜料被蹭到了脸上。
商辰看在眼里,哭笑不得,只好好说歹说地哄着她离开画室去洗脸。
洗干净之后,蔫儿了的俞乐雪又满血复活地指使着商辰将房间里的那幅抽象画搬出来。几分钟后,俞母新买的智能手机里,收到了一张温馨的自拍。
照片中,俞乐雪和商辰一人一手抬着半干的油画,两人身上都沾了不少颜料。俞乐雪的头亲密地搁在商辰的颈窝里,而商辰的另一只手则是环过她的肩,男人健壮的身躯将年轻的女孩完全圈在自己的怀里,然后高举手机,挑了个不错的角度与灯光,将两人和画作一起拍了进去。
并不知道女儿曾经失踪过,更不知道她暂时失明的俞母,看着照片的注释——“侄女的满月礼”,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既是欣慰,又是担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的两个孩子各有不一般的境遇,真是让她操透了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