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风踢了踢趴在桌子上一蹶不振的宋辞年,“昨日皇后又召衣衣进宫,你说她究竟安的什么心?”
宋辞年有气无力道:“谁知道她想做什么,不过你放心,她不会乱来的。”
就算是不念着昔年的情分,当年的事情一旦被发现,她将承受的是灭顶之灾。
见着他一脸生不如死的样子,凌雪风看着心烦:“李离那里一点消息都没有,万一衣衣真的要退婚你我该怎么办?”
宋辞年冷笑:“李离自己造的孽自己去收拾去。”
凌雪风……
前些时日,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不会让顾衣退婚的人去哪里了?不过就是再一次表白,再一次的被章兰因拒绝了一次么,应当习惯了才是……
宋辞年看着凌雪风悲痛欲绝:“你这个只知道研究医书不懂****的怪类,这种事情,又怎么会习惯呢!”
他听到风声,说章家与江家退亲,而章兰因与江嘉敏之间已经决裂。借此机会,宋大公子又再一次的表明心意一番,又再一次的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明明都已经和江嘉敏没关系了,却依旧不肯接受他,是以,宋大公子所受打击,更胜之寻常。
凌雪风的嘴角抽了抽,看着宋辞年这般模样,眼中闪过了一丝轻易难以察觉的黯淡。
****一字……他未曾尝过其中滋味,却已经失去。很多东西,只能止于唇齿之间。
“收起你那一脸的怨夫样……”凌雪风再一次的踢了地上的宋辞年一脚,道:“还是让宫中眼线盯紧栖凤宫那……”
话音还未落下,卫风快步的进来,神色有些阴沉沉的:“凌神医,宫中来人,请你进宫去……”
凌雪风一脸疑惑:“请我?进宫?”
卫风神色难看的点了点头,道:“你在景侯府中为花蕊夫人治病的消息不知谁传到了皇上的耳中,知道你是王爷的门客,是以宫中遣人来请你进宫,为周后治病。”
凌雪风冷笑,想都不想的拒绝道:“不去!”
卫风为难的说道:“可是……宫中的人已经到了离王府。”
凌雪风的眼中是深深的厌恶,皮笑肉不笑道:“就说我已经死了……”
卫风……只能求救的看向一旁的宋辞年。
却见宋辞年斟酌了片刻,道:“不管消息是谁透露的,既然宫中来人了。你还是去看看吧。”
“是啊,若非皇后病重到御医都束手无策,皇上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惊动离王府这边。”卫风跟在一旁劝道。
毕竟是圣旨,若是当众违抗,传出去对李离也不好。
凌雪风依旧动都没动,眼中就写了两个字,拒绝!
宋辞年便道:“这个时候,若是皇后出事,对于我们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我们就这样袖手旁观,对他也没法交代。”
闻言,凌雪风瞬间就从石凳上坐起,瞪着宋辞年。
“小木头啊,既然让你去便就去,这是命中结束,合该躲不掉的。”一个笑眯眯的声音从墙上传来,对峙中的两个人于卫风同时望向墙头……
却见那高墙上不知何时蹲了个穿着破烂的人,眯着小眼,对愣住了三个人打了个招呼。
一面丝毫不见外的从墙上跳了下来,打量着四周道:“这离王府倒真的气派啊……”
“田……田前辈?”
“师叔?您怎么来了?”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相同的,是一样的疑惑和不解。
要知道,田一对于离王府一向是避如蛇蝎,更为准确的说,是对李离视为洪水猛兽。
他那样狡猾的一个人,在李离手下吃过不少亏。这一次,竟然主动的到离王府来了。
许久不见的田一,还是一脸极其猥琐的样子,见着三人一脸震惊,“嘿嘿”一笑,没有回答凌雪风的话,打量了下四周之后,对着墙外招了招手道:“大和尚进来吧,那小子真的不在府上……”
墙外……还有人?
在众人惊呆了的时候,一个人从墙上跳了下来……疯疯癫癫的,瞪着田一道:“大和尚我什么时候算错了,说他不在这里便不在……”
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墙头再次出现一个人——穿着破烂的袈裟疯疯癫癫的和尚,他们道田一是如何进离王府如入无人之境的,原来竟是这位来了……
众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会儿,还是凌雪风硬着头皮问道:“大师……师叔,你们怎么来了?”
偏偏,是在长安风云迭起的时候。
大头和尚没回答,笑眯眯的盯着卫风道:“和尚要在这王府住些时日。”
若是田一,卫风大可不必理会,但是这大头和尚,卫风可不敢怠慢的——别看这和尚疯疯癫癫,可是对王爷,可是有授业之恩。
纵然没正式的拜师,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也算是王爷的授业恩师。
卫风恭恭敬敬的应下,便吩咐下人准备房间去了,一面快马加鞭的传信给李离。
这两位倒好,到这离王府也不将自己当外人,十分熟稔的很,田一也跟在大头和尚后面有恃无恐——若是李离那个煞星在,他是不敢在他的地盘上这般放肆的。
凌雪风与宋辞年二人面面相觑——他们记得,田一与大头和尚二人相聚在长安是在九年前,那一场宫变,李离被重兵包围,生死一线的时候。
这两位看起来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但是行事颇为神秘,此次到长安,又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呢?
“什么,你也要去陈郡?”听明顾衣的来意之后,饶是如谢蕴这般君子风度,也忍不住惊叫出声来。
顾衣淡淡的笑了笑,道:“更为准确的说,是要去望月镇。”
谢蕴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无奈的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只是,你为何要去哪个地方?”
“那你又为何要去那里呢?”顾衣不答反问道,嘴角带着狡黠的笑容,谢蕴似是从她的脸上,看见昔日梅花树下,与他谈今论古少女的影子。
有些东西,纵然被岁月掩盖,却也掩盖不了昔日的痕迹。
“萧兄昨日忽然离开了长安。”谢蕴静默了会儿,缓缓说道。
闻言,顾衣不由得诧异的看着谢蕴:“花蕊夫人病的那么厉害,侯爷竟然离开了长安?”
谢蕴苦笑道:“这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我忧心于他,但是他离开时却未曾告知踪迹。”
“他这般反常,可是有什么缘由吗?”顾衣越来越觉得一头雾水了,不解问道。
谢蕴答道:“那日不知是谁送了个玉环来,便就这样了。那枚玉环,似是他遗落在望月镇中的。”
在这样的时候萧桓玉选择离开,必定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的。当萧桓玉收到那枚玉环的时候神情异常,反复念叨望月镇这个地方。而花蕊夫人病重,也是因为望月镇。
谢蕴担忧萧桓玉,便想去事端一切的源头前去查探。
当年,这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多年后被人提及,似乎是被打开了某种诅咒一般,所有人都惶恐不安。
“此行可能没有想象中那般顺利,无论为了什么,我不希望你以身犯险。”谢蕴知道顾衣性子,还是徒劳的劝说顾衣道。
顾衣脸上的表情倒是淡然的很,“我决定的东西不会做任何改变的,你若是不愿意带我去,我便孤身一人去。”
她浅浅淡淡,眼神中却有着倔强。她的性子……从来都是这般的啊……
谢蕴无奈妥协。
她不知道,此番前去望月镇,将会给她的人生,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多时候,当我们于绝望中抓住微末的希望的时候,哪怕明知道是错的,却依旧会义无反顾的告诉自己,那是对的。
“你似乎一点都不高兴?”疑惑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却见不是别人,正是白宁。
谢蕴收起脸上复杂的笑容,看向白宁的时候,眼中没有多少温度。
白宁苦笑了一声,她知道的,那么聪明一个人,过不了多久就会猜测出来她将那个消息透漏给他,是别有用心的。
明知这样做会让二人会生嫌隙,可是她不得不这般做——她别无选择。
“待她对离王心灰意冷,按照这四小姐的性子这门亲事必定是成不了的,谢蕴,这样一来你才有机会啊。”白宁一脸无辜的看着谢蕴道。
谢蕴眼中少有的闪过了一丝愠怒,“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般做,只是不想她识人不清误了终身。”
白宁微微的怔了怔,道:“你这般为她着想,她可能会领你的情……”
声音很轻,轻到谢蕴根本就听不见,待谢蕴再问的时候,她却笑说没什么。
“这件事情,你不要查的太深。”谢蕴虽然气她利用自己,但是还念着昔日的情分劝道:“知道的越多,对你不利。”
江湖之人,最好不要卷入庙堂纷争。
对上他关怀的眼神,白宁心中闪过一丝暖流,又想到这样的关怀,只不过是因为昔年两家的交情,心中缠在着异样的情绪,更是万分复杂,却依旧没心没肺道:“我才不怕呢。”
她一无所有,独活于世,唯一所牵念的人心中却无她。不曾拥有过什么,所以什么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