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少,你如此和个弱女子计较,连我陆黎钰都看不过去了。”他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伸手指了指,似是在想着什么,语气轻松的开口道:“哦,对了,若我没记错你们张家还想要与我们陆家合作呢!现在万事俱备,就差我这阵东风了啊!我要是一个摇头,你的那些本钱可就都赔了!”
“今儿我点儿背,不跟你们计较!”张大少托着被打紫的鼻子,带着家丁仓皇离去,芷柔微微颔首,“多谢陆大少仗义相助!”陆少一笑,笑的如清风一般,“只是看不惯他们这些人欺负你一个弱女子。”
这时陆少的跟班杜宇,凑到他耳边说着什么,陆少边听边点头,杜宇在他的一旁恭敬地站好,陆少开口道:“陆家仓库出了点事需要我处理,先告辞了!”
芷柔保持着一贯的微笑,淡淡的,看不出笑的多开怀,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回到位置上坐下,霆铮一脸的佩服,探了探头挤了挤眼,“想不到你这张小嘴,到还挺厉害的!”
芷柔得意的将手叉到怀里,眉目间带着些许小女人的娇媚,“能得到周教员的夸奖真是太不容易了!”
第二天芷柔刚下了台一个年长的老先生叫住她,“芷柔,留步!”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那老先生道:“先生,我是不陪酒的。”
“我是陆伯伯啊!你不记得了吗?”陆庆华诧异的开口,两人在椅子上坐下,陆庆华将帽子摘下放到一边,“芷柔,昨天我儿子刚为你解了围!”
看着眼前的老者不由得让她觉得有些熟悉,不过这老者一说到陆伯伯,芷柔想起一个父亲的故交,想到了小时候一个儒雅的小哥哥总是跑到她的家里去翻看父亲珍藏的医学典籍,想了想昨日的陆少,那举手投足间像极了当年那儒雅的小哥哥。
带着疑惑的不确定的问道:“昨日的陆少就是陆大哥吗?”芷柔拧了拧眉开口带着歉意道:“陆伯伯真对不起,我之前出了点事,有些事情都记不清了。”
陆庆华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芷柔你受苦了,当初知道韩公馆被洗劫的时候我就应该去让我小儿子接你们过来的。”
听到这个久久不被人提起的过去,如星星般迷人的眼睛空洞了起来,手指抠着衣服的花边,咬着唇低着头,沉默不语。
陆庆华十指在指缝中摩挲,“想当初陆家一夜没落,我走投无路来投奔同在药材界的韩老弟,他与我交情匪浅,收留了我。后来我远走他乡,凭借着祖辈传下来的技艺,白手起家成立了陆氏药材场,当我一切都稳定下来之后,本想与故友叙叙旧,怎料他竟搬离自己的住处,我四处派人打听他们的下落,知道他们在药材界已名声显赫,本想抽个时间请叙叙旧,却得知韩公馆一夜之间被土匪洗劫,老爷与小姐都下落不明。昨日听闻犬子在不夜城为了一个歌女解围,只知这歌女名唤芷柔,听到这个消息,我欣喜万分,我怕自己搞错,于是又派人查了你的底细。”
听到底细这个词,心中绷了根弦,心也随着揪了起来,只听陆庆华接着道:“我派人去查,知道你们在小山村遇到日寇的打击报复,韩老弟也死日军的枪下,于是你就逃到了……”
听到这里冷汗以布满了头顶,手心中也全是汗,不由得拿出手上的手帕擦了擦额头,尴尬的笑了笑,“于是逃到了山林深处甩掉了追击的日军,遇到一个猎户人家,在哪里安定下来,可是没多久那对夫妇投奔了亲戚,你也辗转流落至此,现在你一个女人在上海也不好混,不如和我回陆家吧!”
听到这儿芷柔紧绷的情绪渐渐褪去,因紧张而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下来,眉宇间有种清风在浮动:还是小瞧了他了,若是特训营的事被其他人这么轻易的就查了出来,他就不叫周霆铮了。
从陆庆华身后看到带着帽子,隐身于拐角处座位上的霆峥:看来刚才的谈话都被他听到了。霆峥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示意芷柔答应。芷柔逃避着霆铮的注视,霆铮猛地睁大了眼,眼神犀利的盯着她,示意她赶快答应,迟疑的慢慢开口,“那就有劳陆伯伯了。”
一阵刺鼻的雪茄味传过来,陆庆华向冯老板招了招手,冯老板眉开眼笑,吹捧起来,“陆老板大驾光临,可令我这儿蓬荜生辉啊!”
陆庆华手指竖在手心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冯老板,别和我来虚的,我是什么人你很清楚,今天我想让你放我这个可怜的女儿一个自由。”
雪茄的烟圈一点点的减少,额头上一层又一层的皱褶爬了上来,可见他以陷入沉思:陆家有个深受器重的儿子,而他陆家产业虽大不如巅峰时期但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虽是这样想,但还是不由的开口,“她也是我下心思培养的,陆老板若带走了她,我这不夜城还开不开门了。”
陆庆华摇了摇头,“不,不,不,如今的上海藏龙卧虎,年轻出色的小姑娘也是层出不穷,你又何必冒着风险留下我这半个女儿呢。”
说完拉起芷柔就带着她离开了座位,“稍后会有人给你送来补偿,你若不接受只能让我那小儿子拿枪来和你谈谈了。”
“哼!”冯老板气的吹胡子瞪眼,一脸的铁青,这是愣抢啊!他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没有爆发出来,“红玫瑰,我这里随时欢迎你。”陆庆华边带着芷柔走,边摆手,明确的告诉冯老板打消这个念头。
霆峥和芷柔擦肩而过在芷柔的包里丢了一把钥匙,是霆铮小洋楼的钥匙,他小声的对芷柔道:“陆庆华为人精明,今天我就不送你回去了,以免他起疑。陆家关系复杂很适合收集情报,你把握好机会。”
芷柔苦涩的一笑,就像一片阴霾一样遮住了带着蓬勃生机的阳光:你的眼里只有你的信仰,可曾注意到为你辗转了半世的玫瑰。也许从最初的遇见我就要注定独赏那一幕只有我一个人的风景。
到了霆铮的住处,收拾好东西,只见一个男人很绅士的站在车前,他头戴军帽,平头显得他干练清爽,剑星眉目,眼神锐利,十足的一个久经沙场的帅才,他一身军装带着肃杀。打开车门向芷柔弄了一个请的姿势,“韩小姐,请,家父以等候多时了。”
雄浑低沉的声音,透着军阀的那种戾气与果敢。芷柔点头示意,淡淡一笑,“陆家二少陆泽宇,年纪轻轻,便以有如此成就,真是使芷柔佩服。”
陆二谦虚的摆了摆手,“愧不敢当啊!天色以晚,韩小姐请随我回陆家吧!家父以备好了佳肴。”
“有劳了。”上了车,靠在车窗上,看着渐渐与她拉开距离的小洋楼,心里有些失落,就像一个被掏空棉花的玩偶,空落落的,他终究没来送她,这一别也不知何时能见了。
这时,在漆黑的夜色中,从车子上的反光镜里她看到了一双幽深的眼睛,银白色的月光渡在了他的身上,带着些许梦幻,他向她打着手势:照顾好自己。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原本写着失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如涟漪般的笑容:霆铮,此次回到陆家不知会发生什么,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老练的陆庆华与历经杀伐的陆泽宇面前露出马脚。若他们知道我的目的,恐怕我死万次千次,都难泄他们的愤恨,若真到了那一刻,哪怕以命换命,我也绝不会把你置之危险境地。
你可以把我当成一步棋,丢之弃之,但我绝不会如此对你,谁叫你救了我呢?有些情,也许在不对的时间里,难以开花结果,但它却在这种的时间里萌生了枝芽,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也会义无反顾的去跳,只一眼便注定了,这一生,只为你而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