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对不起他们了。
你放心,我肯定会保护好你和可可,无论要做什么,我都会保你们安妥。”
爸爸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而那个决心太过惨烈,以至于沉重里有种狰狞的味道。
夏可可记得当时的身子莫名地激灵了一下。
然后,她离开了。
等做完作业,再回家的时候,家里一切如常,爸爸慈祥,妈妈温柔,她虽然满心困惑,但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那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忘性很重。
然后,那么多年过去了,夏可可对这桩童年的往事已经毫无印象,可是不知怎么,居然梦见了,仿佛时光倒回,梦里的一切历历在目,连妈妈的抽泣声也如此清晰。
她在午夜里醒来,睁开眼睛,愣了很大一会神,然后,翻个身,继续睡觉。
顾远桥带着薇薇回到了香港,在离开的前夕,他去了教堂。
盛闵重新变成了神父大人,照样衣冠楚楚,人模人样地站在忏悔室里,等着别人过来忏悔。
顾远桥走了进去,说:”神父,我要忏悔。“
神父沉默了一会,只挤出一个字,滚。“”
这家伙,又跑来消遣自己了!
他顾远桥,可从来不需要忏悔。他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别啊,众生平等,你不能对我特殊对待。我也是上帝的子民,真主肯定希望你解救我的灵魂。“顾远桥笑着没正经地调侃。
盛闵深吸一口气。”真主是******的叫法。这是基督的地盘。——再说,我不认为你还有需要解救的灵魂,你根本就没有灵魂!“神父的语气也不淡定了。
他对这个痞子已经没有语言了。
一个根本不信教的人,干嘛时不时地跑来忏悔一番?尤其根本就没有悔过的心思!”我不知道该怎么向薇薇开口。“顾远桥的笑容却陡然收住,声音变得很轻。
盛闵沉默。”这些事情,我无法对殷红说,殷红和薇薇一直很要好,薇薇这次回来,殷红大概是第二高兴的人。“顾远桥轻叹。”谁是第一高兴的人?“盛闵问。”我。“”既然那么高兴,何必还要开口,为什么不能就这样接受她?喜欢一个人,自然会包容她的全部。她的缺点,她的离开,她的……欺骗。“盛闵淡淡道。”你也看出来了,是吗?“顾远桥自嘲地问。
盛闵默认。”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把柄被二姐他们抓住了。可是为什么她不能相信我,不能选择把一切告诉我,而不是装失忆装傻。“”因为她已经知道,你心里有了别人,你对她,再也不是从前那样了。“盛闵的声音还是淡淡,可是淡极之中,自有种无法回避的凌厉。
一语中的。
这一次,换作了顾远桥沉默以对。”换言之,如果此时的薇薇是夏可可,你是选择陪着做戏,还是……揭穿?也许在第一天,你就选择了揭穿,然后告诉她,你可以为她承担一切,可是面对薇薇,你犹豫了,你知道为什么吗?“隔着细木条编织的栅栏,盛闵的表情显得讳莫如深。
“为什么?”
因为薇薇是你的一个梦,你不想,也不忍心去打碎这个梦。你更愿意去玻璃罩将它保护起来,隔着距离,用观赏的态度去珍惜。可是夏可可表示,夏可可是你的未来,你不想与她有丝毫距离,所以才无-耻地侵占了人家女孩子的家,更是象八爪鱼一样,把触角伸到你能触及的任何地方。——顾远桥,你已经变心了。所以,何必还要去苛责薇薇呢?“盛闵遗憾地叹了声,“只怪造化弄人。想当年,你和薇薇,是多好的一对。”
“想当年,你和殷红,也是多好的一对。我还以为从拉萨回来后,你们会重归于好,没想到你又躲回来了,为什么?”顾远桥且不理它,转而去揭盛闵的伤疤。
逃避尴尬的最好的法子,就是反击。
“因为这样的距离,才是最适合我们的关系。不是所有人都能相守一辈子,在心里装对方一辈子就够了。”
盛闵的回答从容又淡然。
仿佛真的看穿了似的。
“你继续,可劲儿装。以后少在我的面前说这些酸了吧唧的话。如果不能相守,还要相爱干什么,反正以后我和可可神仙眷侣,你就躲在角落里羡慕嫉妒恨吧。”顾远桥临走临走,还不忘得瑟一番。
“顾远桥,你到底准备怎么做?”盛闵听他要推门而出,追问了一句。
顾远桥回头,酝酿了一会,丢下一句,然后踢跶踢跶走了。
“不告诉你。”
他就是要让好奇心折磨盛闵,看那丫还是不是自诩看破红尘,哼哼。
夏可可在机场接到了叶枫,不过两月没见,叶枫似乎成熟了许多,原本俊秀青涩的脸庞,而今倒多了几分沧桑的意思。那种沧桑并不是来自容颜的改变,只是……某种感觉。
生活的刻刀毫无痕迹,鬼斧神工啊。
其实夏可可偶尔对着镜子看自己,也觉得有什么不同了,但仔细看,却辨不出什么来。
所谓长大。
远远瞧见叶枫,夏可可确实有种亲人归来的感觉,她原本是想飞奔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只可惜,她的动作慢了一拍,只听见两侧尖利的“叶枫”呼啸声一起,现场顿如万马奔腾,尘烟四起,守候多时的歌迷早已经冲了上去,就差把夏可可踩成肉饼。
她爬起来,很是幽怨地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接机对象被人团成包子馅。
没想到他的急流勇退,非但没有让人忘记他,反而让叶枫的人气暴涨。
人气这玩意儿,还真是……古怪啊。
夏可可兀自唏嘘了一会,前面的叶枫终于挤出一条血路出来,几乎小跑到夏可可的面前,忙问,“车在哪里?”
夏可可这才后知后觉,赶紧扯过叶枫的手,就往停车场那边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