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被看破心思,慌得手足无措,可嘴上还是一个劲儿辩白:
“没有,没有,做题累,放松一下,放松脖子。”
木森也不追问,莫测高深地一笑了之。
放学时,洛君因作业问题分神,没发现赵宇何时离开。三分钟的迷失足以让一个人失去另一个人的实时定位,所以当下他正郁郁寡欢。
“走吧,”教室里的同学已经走了大半,收拾妥当的木森提醒还待在座位上的洛君,同时一语双关道:“人都走了。”
洛君机械般站起,背好书包,随木森像两片树叶扫入纷乱的人群中。
似乎对同学们伤感的气氛心有灵犀,许久未开的壁灯此刻大亮,将楼道照得灯火通明,不过也更加显现那些年轻脸孔上不知所措的神情。
队伍中两人一前一后,一伞在手的木森得了便宜卖乖,拍着洛君的肩头调侃道:
“你小子真是灾星,连老天惹上你都要搞得一身湿!”
面对他的突然发难,洛君苦笑一声,心绪不佳地继续与缄默做朋友。
一楼大厅已经堆满了无伞可打的路人甲乙丙丁,又挤又乱,就像战时防空洞里的景象,众生脸色抑郁得可怕,好似忘记打开塞露。
洛君双手握伞,生怕被抢,木森很随意,把伞插到背包的一侧,如武林中人,大步流星开路。
天如乌鸦一般黑,打雷声也如乌鸦的叫声一般难听,一声惊雷炸响了数以百计的女生的惊叫,恍如来到了鸦园。
雨哗啦下着,没有终止的迹象,似乎就算走到世界尽头也不会停。
雨量竟然与时间同步,天越晚,雨越大。到傍晚,滂沱大雨在排水沟聚积成一个个漩涡。
拨开叽叽喳喳的人群,两人挤到最前线。
水竟然淹过第一级台阶。
这个几乎打破校史记录的数字着实震惊了见证者们。
如果哪一天填写入选理由,大概可以这样草拟——
那是一场仅用兜帽不能对付的大雨,似乎云端的储水量有限,所以雨不论滴下,而是论盆倾。
通常下一场雨会平添几分愁绪,但这场雨就像推土机,大到似乎能铲平这个废弃的世界。
天气比下课前坏很多,已经吹起酝酿许久的寒风,且越吹越烈,雨水掺杂风力如同鞭子抽打在身上。
大雨让世界缩微,目力可见的范围似乎只有一个屋檐。在屋檐下,能找到一个容身之地本已经是幸福无比的事情,偏有些人找到落脚点避雨后还不满足,尽量往人群最深处奔去,似乎不愿做挡子弹的肉盾,用他们的观点,在最外围不被淋湿也会被一排雨弹扫射溅湿。
糟糕的处境一时半会无法解决,抱成团的小集体时不时发出唉声叹气怨言。
那些没伞家远的同学可倒了霉。想用书包顶头,又怕湿了课本,想冒雨走,又怕淋出病来,注意,不是得淋病。
可怜的孩子们围在一起想对策,默不作声地四下打量。
很多人暗自思忖,要是有人多带一把伞,能蹭一下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