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羽漫不经心地看着原千惠三人离去,心头却泛起几分不忍和一丝不舍。张一鸣说起了这几个月来的所到之处,滔滔不绝。
相喜重逢意,淡酒润离情,看着三个人渐渐有了醉意,朱墨羽反而清醒了许多。他知道自己与原千惠不是一条道的人,与其有一日形同陌路,不如眼下分道扬镳。街道上喧嚣的叫买声,伴着张一鸣江无垠左谦之三人爽朗的大笑声,朱墨羽渐渐地感觉到自己也像个局外之人。张一鸣突然道:“洛阳王府上的事可有了结?”朱墨羽一时不解,继而想起曾听左谦之杨济士等提起过,自己被认定为是杀了王隐三子王见王的在逃凶手,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搪塞了过去。
至晚时分,四人在镇上寻了一家最好的客栈。说来好事成双,四人刚住下不久,朱墨羽闲来无事,饭后出了客栈,信步游走于街上。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他的肩膀,朱墨羽一惊,反手去擒拿对方的手腕,伸手却拿了空。突然背后传来笑声,朱墨羽回头一看,却是秦亚燊与胡啉承兄弟,三人不期而遇,喜出望外。偶然说起胡悦,皆闷闷不乐。
朱墨羽与二人来到客栈,与张一鸣等三人见过,各自惊喜之余,说了些别后种种。至到深夜,朱墨羽与秦胡两兄弟才回到在旁边的一间房里。躺在床上,听到隔壁张一鸣与左谦之江无垠二人又聊了很晚,才渐渐响起鼻鼾之声。
朱墨羽辗转反侧了许久,难以入眠,起身披衣,在床上呆坐良久。想起与胡悦的天涯之隔,固然让他身心疲惫,原千惠离去时的一幕却也浮现在眼前,他看不透她明媚的双眸里,那似真似假的万千柔情;也猜不透她如沐春风的笑意里,是否包藏着祸心。纠结了半晌,又想起躲在身后的那个神秘的九爷,不由得长叹一声,武林是非,江湖恩怨,虽然不愿涉足其中,可如今却也无力自拔。
正在朱墨羽陷在深思中无法自拔的时候,胡啉承轻声道:“早点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自从接到你从杭州转过来的密函,知道事关重大,便与秦师兄商量再三,按照你的方法,果然见到了魏立煌。”朱墨羽慌忙坐正,探头问道:“可曾把密函亲交给怡妃娘娘?”秦亚燊伸了个懒腰,慢缓缓地道:“朱兄再三叮嘱,如何敢懈怠?魏立煌自然亲手交到娘娘手里。”胡啉承道:“我们二人在皇城根下等了一个多月,才等来了娘娘的消息。”
朱墨羽从床上跳起,几步走近二人床前,道:“怎么说?”胡啉承摇头叹道:“根据朱兄对‘帝后宫闱’四字的推测,娘娘暗中派人查了很久,却是毫无头绪一无所获。不知道了这四个字的消息,朱兄是从何处得来,可靠得住?”朱墨羽黯然地道:“消息出处,二位兄弟无需怀疑,若是别人,在下万不能如实相告,二位面前自然无妨。告诉在下这消息的前辈高人,便是尊师清玄道长。”
秦亚燊疑惑道:“既是师父查得的消息,自是千真万确,可为什么在‘帝后宫闱’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呢?”朱墨羽无力地站起身,重新回到床上坐好,默默沉思了许久,道:“阁老大人近来可好?”胡啉承也躺下睡好,道:“家父还是如故,自从小妹失踪后,家父身体每况愈下,年岁又大了。”说至些,胡啉承声音哽咽,道:“家父之愿,闭眼前能再见小妹一面,已无憾矣!”
三人各怀心事地过了许久,天地一片寂静,徒思无功,才渐渐睡去。朱墨羽几番浅睡辄醒,又一次梦中醒来时,窗棂上已经隐隐地泛白,过不多时,天已大亮。
又行了几日,终于来至嵩山脚下。嵩山东为太室山,西为少室山,各拥三十六峰,少林寺背依五乳峰,地处少室山脚下密林之中,故名少林寺。有“禅宗祖廷,天下第一名刹”之称,与白马寺、相国寺、风穴寺并称为中原四大名寺。该寺始建于北魏太和十九年,三十二年后,印度名僧菩提达摩祖师来到少林寺,在达摩洞面壁十年,为禅宗在中原的传播,点燃了第一把火种。
左谦之早已经先至山门,递上拜贴,知客僧引着六人入寺。一进山门,便见大肚弥勒佛像,供于佛龛之内,正“笑脸相迎”。过了山门,沿甬道而行,两旁碑石如林,松柏常青,香烟缭绕,钟声隐隐。过碑林后便是天王殿,三间重檐,气势非凡。穿过天王殿,便见一群僧人立于眼前,身后匾额上写着“大雄宝殿”四个字。
朱墨羽见少林达摩堂首座澄证高僧和罗汉堂首座澄相高僧,身披袈裟,手拈佛珠,正满面含笑。二人中间站着一个慈眉长目、年逾古稀的得道高僧,一缕白须飘于胸前,料想必是少林方丈,众人拾级而上,快行几步,纷纷拜见众位少林高僧。
澄证高僧双手合十,喧了句阿弥陀佛,笑道:“众位施主驾临少林,未曾远迎,失礼失礼。”澄相高僧道:“待老僧为众位施主引见一下。”目光看向身边,道:“这位是敝寺方丈,澄泉师兄。”老僧双目含笑,捋了一下胸前白须,略一点头。又指着另一位高僧道:“这位澄德师弟,是戒律院首座。”方丈澄泉道:“贵客远至,还请殿内稍坐。”说罢,转身引着众人,来到殿内。
四位高僧一字排开,分别坐于蒲团之上,手拈佛珠,半晌不语。张一鸣江无垠左谦之三人呆坐半天,环看殿内佛像,佛祖镀金塑身端坐于莲台之上。方丈澄泉道:“朱施主来意,老衲几人已然知晓。”朱墨羽一惊,他只是想来少林拜谒一番,化解之前对两位高僧的不敬而已,难道他们竟然已经知道了?
澄证道:“月余之前,道长仙踪乍现,亲临少林,已经向贫僧述说了由来。”朱墨羽忙问道:“清玄道长已经来过了?”胡啉承与秦亚燊一喜,忙道:“恩师可有什么话留给我们?”澄相摇了摇头,道:“道长来去匆匆,未曾多言。”朱墨羽想起,清玄道长曾经说过,让他有时间去拜见少林几位高僧,当时不解其意,如今细想,清玄道长必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