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棍刚将高天拧回来,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茅草屋里,紧跟着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华夏大名鼎鼎的军神居然亲自来了,莫非是为了这个小家伙?”老神棍斜了对方一眼,面带讥讽之色。
一身戎装的将军没有说话,走过去看了一眼高天,迅速往他的嘴里喂进一颗白色丹丸,才一脸严肃地说道:“不管怎样,这份恩,高某记下了!”
“咦,复生丹,真是好大的手笔,看来老夫不用费力了,至于你所谓的恩情,记不记都无所谓,老夫不在乎,也不想和你们这些动不动就念叨家国情怀的战争机器打交道。”老神棍不以为然地说道。
说完这话,老神棍看到来人一言不合就要离开,连忙说道:“等等,既然你救了他,人你也带走啊,老夫这里四面透风,不适合养闲人。”
“救他是私人行为,不便带走!”将军硬梆梆地回道。
“我很好奇,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老神棍问完,看到将军沉默不语,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两人都姓高,惊呼道:“莫非他是你的私生子?还真看不出来,你这块大石头居然也好这口,这绝对是一个大新闻!”
“放屁,那是我亲孙子!”将军听了,破口大骂道。
听到这话,老神棍怔了一下,随即说道:“你这爷爷可真够狠心的,自己威名赫赫,吃香喝辣,却将亲孙子丢在外面自生自灭,难怪你儿子、儿媳在那次星战之后,突然人间蒸发,只是没想到他们还舍得为你高家留一点血脉……”
“若他是一条龙,就是我高某的孙子,必然会龙啸九天,若是一条蛇,是死是活,又何须多虑,不认也罢,高家不养废物……”将军冷酷无情地说道。
“哼,有时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修真修的是什么,成天守护的又是什么,连自己的亲人孩子都守护不了,还守护个屁!难怪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冰谷里挣扎15天,还见死不救!”老神棍气愤地说道,他很后悔自己管了这个闲事。
“每个人追求的道都不同,修真修的不过是真性情,总得有人牺牲的,守大家,就必然要舍弃小家,另外,我并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他见死不救,而是因为他陷落的位置太深了,卫星探测不到,你也知道雪山深处的禁制有多么恐怖。”将军难得地解释道。
“老夫修的可不是真性情,而是大自在,难怪每天晚上,雪山上都有一群老鼠在那里翻来找去的,好了,就冲你给我的这份自在和轻闲,老夫也不和你计较了,这娃我会帮你照看一阵子,伤好之后,去留随意。”老神棍大方地说道。
“多谢!”将军留下一句简单的话语后,就直接从原地消失了。
待到华夏军神消失之后,老神棍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道:“也不知你那一箭,到底惊动了多少老怪物,是福是祸,都看你的造化了。唉,多好的苗子,要不是你也姓高,老夫还真可以考虑收个徒弟,可惜,你们这些人,为了信仰连命都可以不要,肯定是没机会为老夫养老送终的,为了不让老夫伤心,不收也罢!”
老神棍絮叨了几句,看到高天在服下复生丹后,死气沉沉的身体,生机渐渐变得强盛起来,暗松了一口气,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不过,以高天目前的身体状况,身体机能的恢复只需三、五天之功,但神魂的损耗,太过巨大,至少还得昏睡个十天半月,才能勉强恢复。
由于高天射箭的时候,是在夜晚,加之雪山底部藏着大恐怖,常人轻易不敢窥伺,除了一些真正手眼通天的老怪,很少有人能感受到高天那一瞬间的挣扎和反抗,因此,第四大营的孙美若、楚寒、陈亮、苗飞等人,也不可能看到雪山上面的动静。
楚寒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多少次上山了,每天早上五点,专门寻找高天的搜救队,都会从第四营准时出发,下午五点,再准时下山,如同上班下班一般,机械而规律。
由于孙美若体质较弱,一直存在较为严重的高原反应,因此,她的出现,除了为搜救队提供相应的装备和资金支持,并不能参加一些更为具体细致的行动。
这段时间,楚寒每天都会和陈亮一起上山,一起下山,互相鼓励,彼此扶持,偶尔,他们也会在寻人之余,聊上几句,两人的关系,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生分了,渐渐成了朋友。
之前,对于陈亮这种喜欢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楚寒向来不屑一顾,敬而远之,但通过这半个月的接触,她渐渐发现,比起叶松那样的伪君子,陈亮身上,反而有一种小人物的真性情,至少他重情重义,知恩图报。
毕竟,高天救过很多人,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为了寻他败尽家财,还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参与搜救行动,可以说,坚持到现在,陈亮用他的实际行动,赢得了大家的认可,连孙美若这样眼高于顶的女王,也不再对他冷眼相待,而是把他当成了高天的朋友。
这一天,两人像往常一样,随着搜救队伍上到了七千米雪域。
“陈亮,你确定高天是在这一带掉下去的吗?”楚寒问道。
“小寒,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无数遍了,我绝对可以肯定就是在这一片区域。”陈亮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为什么我们一直找不到?你当时真的没有产生幻听吗?”楚寒皱眉问道。
“真的没有,这么久了,我们一直没有发现高天的踪迹,那么,只存在两种可能。”陈亮分析道。
“哪两种?”楚寒忙问道。
“一种就是高天掉下去后,凭着自己的强悍实力,爬出来了,只是他伤得比较重,暂时还没法联系我们,另一种……”陈亮说到这里,小心地看了楚寒一眼,不敢说。
“说……不要吞吞吐吐的!”楚寒柳眉一竖,追问道。
“我昨天听人说,雪山之上,不光有雪莲和雪魔莲,还有一些雪妖,也有可能,他是被雪妖吃掉了……”陈亮艰涩地说道。
楚寒听了,沉默不语。
刚开始,她每次听到高天遇难的猜测,就忍不住想哭,总觉得当初要不是自己,高天也能顺利通过八千五百米的冰缝,以他的实力,只要和团队在一起,就算是遇到雪崩,也一定能够安然无恙的。
可这半月搜寻下来,高天毫无音迅,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楚寒的眼泪,早已经哭干了大半,实在是酝酿不出多余的伤悲了,她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似乎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变得越来越麻木了。
无论她接不接受,认不认可,楚寒也感觉到时间正在悄悄地抹平自己内心的伤痕,或者说,在内心里,她已经开始面对现实,接受了高天的死讯。
“再找找吧……再找最后一次……”说到这里,楚寒心里莫名一痛,为什么好人总是那么短命呢,她不想放弃,可也不得不放弃。
半个月、一个月、半年、一年……坚持得越久,对高天所有的朋友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心理折磨,大家的财力、精力和时间,也经不起这样无穷无尽的消耗,可以说,他们所有的人,已经仁至义尽了,虽然,比不上高天对他们的救命之恩。
“好,再找最后一次,无论成败,我陪你一起面对!”陈亮看着憔悴的楚寒,心疼地说道。
楚寒白了他一眼,认真地强调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可别想多了,这次结束之后,我就会返回海城继续读书,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陈亮听到这话,倍受打击,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早就看出来楚寒对高天用情至深,可他也知道,随着高天的死去,两人之间这份尚未开始的感情,早就被残酷的现实无情撕碎,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事实上,陈亮刚开始坚持寻找高天,是为了报恩,到了后面,他的目的和意图已经悄然改变,他积极参加搜救,并不是相信高天还活着,而是不想看到楚寒再发生意外。
“好了,你去那边,我在这一带找找!”楚寒看到陈亮情绪不佳,知道原因,却不打算安慰,有时候,喜欢并不一定就要做朋友,有好感也并不一定就要做恋人。
两人刚说完,就听到李猛那边突然大叫道:“大家赶紧过来,这里有一个新发现的冰缝,上面还有人为动过的痕迹!”
听到这个喜讯,所有的搜救队员全都精神一振,多日以来连续作战的疲惫之感,也瞬间一扫而空。
有时候,人最怕的就是没有消息,这不仅是对身体的折磨,更是对精神的折磨,他们早已经被高天的事情,折腾得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了。
楚寒闻声赶过去后,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冰缝后,喜出望外,马上将安全绳系到自己身上,准备去探查冰缝底部的情况。
“就是这里,就是这种感觉,高天当时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陈亮跑过来一看,看到里面那熟悉的空间结构,当场大叫起来,言之凿凿,激动万分。
叫完之后,陈亮正准备陪楚寒一起下去寻人,却被楚寒当场拒绝了。
“这个冰缝一眼看不到底,至少有三百米深,你不会龟息术,没有氧气瓶,下去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还是我自己下去吧。”楚寒说完,让李猛将安全绳进一步加长,看到大家固定好位置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冰缝。
看到这个纺锤型结构的巨大冰缝,特别是看到两百米处那两道被冰斧梨出的深沟,楚寒隐隐感觉到,这应该就是困住高天的那个冰缝,否则,以高天那变态的体能,若是在那种垂直型冰壁,他恐怕早就自己爬出去了。
“活着,你一定要活着呀……”楚寒一边继续向下,一边在心里暗自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