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大金尚还年轻,未经世事,哪见过这种场面,吓的腿一哆嗦跪倒在地,颤颤地说不出话来。
却见阿里木手持淌血尖刀,不管不顾向着大金杀来,人一过度紧张,连行动的能力都没有了,大金想大声呼救,嗓子里却只能嗬嗬发响,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尖刀向着面门刺来。
也是大金命不该绝,此时大金家养的一大黑猫突然闯了进来,叫了一声。
只听‘咣当’一声,尖刀掉在地上。而那如同铁塔一般的阿里木也倒了下去。大金虽然被阿里木吓得不轻,可阿里木也算是他敬重的大哥,大金顾不上叫人便跑到阿里木身前,见其牙关紧咬,脸色发青,像是土耙子口中‘撞煞’之相,情急之下拿起尖刀在阿里木太阳穴开了一个血口,只见污血流尽,阿里木缓缓醒转过来。
看的眼前这幅场景,阿里木痛哭流涕,说是自己盗墓中了尸煞,整个团子都折了进去,就剩自己好不容易坚持回来,还被尸煞攻了心,竟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哭了多时,阿里木恢复过来,将大金赶出去,拿起粗布将阿齐木卷起埋了。
大金经历了这一番惊奇,对所谓盗墓不但没有惧怕反而更加向往了。索性第二天找上阿里木,死缠着阿里木要跟他一起盗墓。正巧阿里木急着寻一处宝墓用来去盗墓世家换取清心丹,许是心中愧疚,亦或是经不住大金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带着大金就出了城。
一路向南,跑到闽南一带淘了一个大墓。大金也随着阿里木下了地,奈何大金是个头次下地的青籽,听得棺中有动静,还没开棺材就吓得瑟瑟发抖,不能行动。还是阿里木一人打开了棺材,三下五乘二卸了内里将要诈尸的粽子的骨头,轻易地取走了其中所有的珍宝。
上来之后,阿里木再不肯带大金盗墓,说是大金心性不稳,常以此道,性命危矣,留下一小半财物便自己离去了。只留下大金黯然神伤,回家之后,大金越想越气不过,几年后老头子撒手归西,大金再也忍耐不住变卖了铺子,凭借着多年的见闻也干起了盗墓的行当。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沧海桑田,大金回乡祭祖的时候偶然在元街一老伙计那得知了阿里木的下落,当即喜出望外地记了详细的地址,寻思着如今风声正紧,小城市没法呆了。准备干一票大的就投奔阿里木去,这才有了我们此番进京之举。
我听大金讲的传奇,不由得心中崇拜之意,照他说来,那阿里木肯定是个有道行的奇人。有带我们夹喇嘛的能力,又与大金有旧,确实是个极佳的人选。
当即与大金约定好,等在京都安顿下来,便即刻去寻阿里木带我们好好见识见识所谓的大墓。
第二天大金便在附近租了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房价实在高的吓人,但好在我们总算有了住处。接着我们又出钱将琉璃厂的铺子装修了一遍,换了个金漆大牌匾就算正式开业了。
干了一个月,我那点侥幸的心理彻底破灭了,海叔给我们的确实是上品的‘精仿’没错,可情况并没有我们想象那么乐观,这琉璃厂里里外外走的是一个道道,讲究个店宝摊杂。
一般琉璃厂的古玩铺子,不是大能耐者根本开不起,里面多是些上品精仿以及刚从坟里扒出来的硬湿货。一般的行家不认摊子上那点杂货,都是到熟悉的铺子里转悠,遇到合适的就出手买走,所以大多数铺子,都成了一些世家散盗的‘清火’之处。
行家寻湿货,铺子来‘清火’已经成了潜移默化的规矩,所以历来琉璃厂铺子拿的都是生意的大头,行家是不会看那些鱼龙混杂的摊子一眼的。
可琉璃厂街前这百米长摊就没得钱赚了么?当然不是,有这么一伙人,手里攥着钱,对古玩有莫大的兴趣,奈何就是不入行,这种人我们管他叫‘青鳖’而其中,对于垂涎中华文化想要买中国文物的外国友人们,我们管叫‘洋鳖’。
‘青鳖’对于古玩一道只是一知半解,他们没有固定的路子去铺子里收真货,最喜欢到杂一些的摊子‘捡漏’,可惜道行不够,捡漏所得多是些亏本买卖,但‘青鳖’却乐此不疲,‘捡漏’一道其中的乐趣,绝非常人能体会。干杂摊一行的,关键靠的是一张好嘴皮子,能把死人说活了,能把石头说成金子,那就能哄住些贪图便宜捡漏的‘青鳖洋鳖’,大发其财。
可好巧不巧,我们铺子就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要真湿货,没有。要引‘青鳖’,青鳖看这一屋子珠光宝气,只觉得捡不起漏扭头便走,连广大外国友人都明白铺子其中的道道,宁愿趟了地摊的浑水,也不愿凑我们这份猫腻。
所以这一个月来,我们铺子基本是门可罗雀,偶尔闯进来几个外国友人,也经不住大金几句****扭头就走,有几个外国老头见梵音生得好看出言调戏的,直接让我给轰了出去,那几个外国老头倒是牛气,大肆宣传,以至于铺子长时间成了琉璃厂的洋人黑洞。
倒是那踏实的老伙计老秋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很不俗的口才卖出去一件上品,总算是开了张。
一个月过来,卖出那点钱虽然不少,可也就堪堪顶顶房租和铺金。老秋奉了海叔的命令,没让大金给开工资,我心想这么下去肯定不行,刚要提议,大金却沉不住气了,当晚叫我们一起聚在了馆子里。
大金拿筷子敲着碗,脸色严肃:“同志们,咱们的琉璃厂商业巨头计划节节败退,节节败退!陆安同志,作为咱们铺子的主要负责人,你有什么想说的?”说罢,他叮叮叮狠狠地敲了几下碗。
我心道你这不是扯淡么,刚开张那会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手握重权的金司令,现在捅了篓子让我给你擦屁股。于是我不甘示弱道:“我认为此次失败的最根本原因在于金司令的错误指挥,金司令狂妄自大,不长脑子。完全走了左右来回倾斜的不知名可耻道路……”
大金被我逗乐了,笑骂道:“看来咱们哥俩不是做生意的人,明天咱们就走新的革命路线,去找老军区的首长阿里木同志,让他指导工作。梵音,你守好咱们的大后方,等我们打靶归来。”
大金这话说的真是官里官气,但确实是这么个理。我俩都不是安分之人,自然不能背着一个小小的铺子束缚住。铺子的颓态已经露出,若没有些新鲜湿货上架,便岌岌可危了。
这一切保准传到了海叔耳中,我们穷困潦倒之时,便是海叔出面之日,到时候他夹得喇嘛,我们是不能不答应的。倒不如先发制人,等海叔找来,我们就已经踏上倒斗之路,谁也怪罪不得。
我点头刚要附和,却见一旁闷头喝饮料的梵音脸色不对,忙道:“梵音,你怎么了?”
这一个月来梵音变化颇大,已完全摆脱了原先身上那细微的山村野气,只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露着一对柔美的大腿。素面朝天却更有一股出尘清丽的气息,也怪不得那几个老外老头出言不逊了,估计他们一辈子看惯了金发碧眼的******妞,猛一下见如此出尘绝艳的女子,惊为天人了。
现在梵音在家里给我们做饭,收拾房间。在铺子里招呼客人,端茶倒水,可谓是乖巧至极,大金就曾感叹,若是有这么一个女人当老婆,少活十年也是值了,只可以机不逢时,君生我未生,君生我已老……便宜了我这个个毛头小子。
我只是出神的功夫,梵音抬起头,眼睛上还挂着泪珠:“陆哥,你们要抛下我自己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