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萧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无论对方是不是故意如此,他都无法拒绝。一来秦军的传统,素以战场指挥官为尊。在战场指挥官的一亩三分地儿,无论你是多大的官儿,统统都由战场指挥官说了算。二来,在萧孟的心里,一直都对曾军士说过的话耿耿于怀。现在正是个好机会——一个彻底赢回尊严的好机会。
“爽快!”曾军士赞了一句。然后开始分配任务。萧孟所料不错,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确实被曾军士安排在了不同的位置。原本的计划里,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进攻,第三小队的三杆秦九式步枪负责掠阵。这差不多就能把几十人的营地给收拾了。但现在敌营里的土人凭空多了一半,这就有些麻烦了。
按照原来的计划肯定行不通,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的袭击开始以后,只有三杆秦九式的第三小队肯定镇不住敌军的反扑。这也是曾军士迫切需要萧孟作为帮手加入的理由。
虽然秦军拥有差不多领先对手整整一个时代的武器优势,但在没有火神机关枪,没有手投炸弹的窘境中,尖兵队的装备效能实际上已经倒退到秦历714年以前的状态了。除了部队的战术得到了质的提升——目前所有的秦军部队已经摒弃了沿袭数百年的纵队战术。当火力密度提升时,必然会拉开士兵之间的距离。
在新的计划中,第一和第二小队依旧两面夹击,第三小队则改变最初的外围掠阵,改之以曾军士带着炊事组的两名炊事兵和萧孟四人组成第三个箭头对营地进行三面打击以分担主攻部队的压力。同时,也可以在主攻部队进攻陷入困境的状况下,自己担负起主攻任务。而三杆秦九式和谷雨依旧在外围。
萧孟并没有考虑太长时间,就答应了曾军士的提议。尽管有这样那样的困难,但秦军依然还占据着优势。南大陆上的土人武装,比之魔族军的部队可远远不如。几如乌合之众一般的探险队都能应付的事情,对于秦军正规军来说,也就是比战役对抗演练稍微强一点的程度。
“就这么说定了。”曾军士道:“现在我们前往出发阵地,共同行动开始的信号是敌军营地最左侧的帐篷起火。火一点燃,我们就立刻发起进攻。”
萧孟默默抽出挂在枪套里的手枪,扳开击锤。又检查了一遍装备,点头道:“走吧。”
一直沉默不做声的谷雨突然道:“我请求加入突击小队。”
此话一出,曾军士和萧孟都愣了一愣。曾军士扯了扯嘴角道:
“尖兵队还没有让一个女人冲锋的传统。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这是打仗,不是做游戏。”萧孟低声斥道:“呆在安全的地方等着我们回来。”
谷雨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早已经预知了会遭到这样的结果。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略带担忧的目光望着萧孟跟曾军士两人走出了密林。
土人们的营地防御形同虚设,曾军士和萧孟没费多大功夫,就已经挺进到了土人们的眼皮子底下。火堆旁,两个土人抱着长矛已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脑袋如同鸡啄米一般,不时向下点着。
凌晨四五点正是一夜之中人最困倦的时候,曾军士选择在这个时候发起进攻,也是为了最大程度削弱敌人的反抗意志。毕竟在兵力对比方面,尖兵队处于绝对的弱势。
“能不动枪就不要动枪。”曾军士低声吩咐道:“用刀子解决掉哨兵,然后把土人堵在帐篷里解决掉。”说着,他从绑腿上拔出一柄锋利的匕首。两个炊事兵也各自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刺刀。
萧孟点头,从腰间拔出匕首来。用冷兵器来杀人,并不是咸阳新式陆军学校训练的标准课程。在教官编纂的教材中,近距离解决敌人最好的方法是手枪。除了以敌后作战为主的特侦和远侦科,其他学员仅仅学习一些理论知识。萧孟也是跟着薛汉臣和林光一才有幸多学了几招。尽管他已经不是个雏儿,但用匕首来了结敌人性命这种事,还是陌生的很。
“你左我右。”曾军士道:“注意别弄出太大的声响。走!”最后吩咐了一句,然后猱身而上。从树丛中闪电般的冲了出去。萧孟咬着牙,紧随其后。
曾军士已经绕到了一个土人的身后,伸手捂住了土人的嘴巴。土人猛然惊醒,却已经晚了。锋利的匕首抹过喉咙,一股血箭从颈动脉中飚射出来,溅在火堆上。燃烧着的火堆猛然一盛,火苗映红了萧孟因为紧张而有些扭曲的脸。
萧孟捂住另一个土人的嘴,鲜活生命吐出来的热气温暖了他的掌心。匕首高高扬起,瞄着土人的心脏狠狠刺了下去。刀尖像捅破了一层硬膜,从土人****的胸前直没至柄。
对面曾军士对付的土人已经了账,曾军士也不急着离开,抱着膀子冷眼看着萧孟的动作。土人拼命挣扎起来,尽管要害受伤,但一时还不得死。萧孟紧张的每一个毛孔都向外喷着冷汗,快速拔出匕首,再次刺了下去。这一次,给土人的肚子上开了一个血洞。黏糊糊的鲜血立刻染红了他的手掌,土人的挣扎更加剧烈了。
曾军士摇了摇头,走上前来,双手按住土人的脑袋,猛力一错。寂静中,只听见“咔”得一声脆响,土人白眼一翻,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吐气声,手脚抽搐着,软倒在萧孟的怀里,仿佛一堆没有生命的死肉。
萧孟依旧紧紧捂着没有了气息进出的嘴巴,呆滞的望着曾军士那张嘲弄的脸。不得不说,这样近距离的杀人方式,对于少年而言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他突然想起来,一直以为手枪的那次成功击杀,实际上到最后那名刺客都没有死,只是击伤而已。
“第一次都有点难。多练练就熟悉了。”曾军士好言宽慰道,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轻轻放下怀里的尸体,仿佛对方还有知觉似的,生怕弄醒了他。曾军士已经走向了下一座帐篷,而不远处那两名炊事兵,也提着血淋淋的刺刀,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他们冲进了一座帐篷,展开了无声的杀戮。等萧孟走进帐篷的时候,曾军士和他的手下们已经处理了大多数的士兵,只给他留下一个活口。那是个年轻的土人,依然昏睡着。并不知道他的伙伴们已经惨死,嘴角兀自勾出一丝微笑。也不知道睡梦中是不是梦到了什么美妙的事情。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年轻土人的笑容和曾军士冷酷的微笑混杂在萧孟的脑海里。曾军士轻轻抬起下巴,微微点着他道:“再试一次,就熟练了。”
萧孟走上前,伸手按住了年轻土人的口鼻。呼吸停住,年轻土人猛地睁开了双眼,惊恐的看着萧孟冷漠的眼神。他的眼光里流露出一丝哀求,一丝绝望。萧孟停顿了一瞬,提起匕首,狠狠的朝年轻土人的脖颈划了下去。
滚烫的鲜血兜头浇了少年一脸。少年死死的捂着年轻土人的嘴巴,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生命的尽头。当帐篷里重新平静下来,一滴尚未凝固的鲜血从萧孟下巴上滴落到年轻土人的脸上。萧孟站起身来,从裤兜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脸上的鲜血。洁白的帕子瞬间就被鲜血染红了,少年随手将它丢下,落在脚边的草毡子上。
曾军士笑着摇头,走上来拉着他走到尸体的头部一端。“你可以蹲在这边下手,这样你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滚开!”萧孟猛地拨开他的手臂,冰冷的斥道。
曾军士闭上了嘴巴,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脑袋,眼光中充满了宽容。
就在萧孟的心绪开始平静下来的时候,寂静的营地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曾军士面色一变,冷声道:“第一小队那边!”他的话音未落,营地最左侧的帐篷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活着从帐篷里跑出来。
“时间掐的刚好!咱们行动!”曾军士摘下肩膀上的步枪,将匕首卡在枪口下方的卡扣上。他回头看了萧孟一眼,冷道:“没时间给你学习了,走,我们去给这些土人一个惊喜。”
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宁静的夜晚,土人们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乱哄哄的挤在一起争抢着武器。正当所有人都慌乱的时候,眼前突然猛地一亮,帐篷的门帘撩开了。两个身穿黑衣的人站在门口,手里端着那种可以喷吐出火焰的奇怪武器。
下一秒,秦五式转轮步枪发出巨大的轰鸣,挤在武器架旁的土人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一股股鲜血从体内奔涌出来,汇成一条鲜血的小溪,流淌的满地都是。曾军士吹了一声口哨,将一枝燃烧着的火把丢进帐篷中。火焰吞噬了一切可以燃烧的物体,照亮了每一个士兵的脸庞。他们的眼中,都闪着嗜血的光芒。
萧孟提着手枪,茫然跟在他们身后。这不是战斗,这是一面倒的屠杀!少年心中如是想着,冷冷看着土人的营地被尖兵队搅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