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历715年八月二十四日,晴。西京,西京电报总局。
早晨八点三十分,正是电报局开门的时间。可是今天的情况有些反常,大批的军警包围了电报局大楼。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长官,能问一下是怎么回事吗?”一个办事员模样的中年人拉住一个士兵问道。
“军事机密。”士兵冷漠地摇摇头。
“那得等多久?”中年人着急问道:“东家着急等着我发电报呢!”
“明天再来吧。”一个军士拎着马鞭走过来。
“明天?”中年人额头见汗,摊着手道:“明天东家会骂死我的!”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军士脸上露出一副无能为力的表情。
中年人叹了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愿意就这样离开,眼睛瞅着紧紧关闭的电报局大门,不知道那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一辆涂的漆黑的马车缓缓从街角驶过来。负责哨戒的军官连忙挥手命士兵打开路栅放行。在围观群众和士兵的注视下,这辆马车缓缓醒来,在电报局门口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壮硕的军官走出来,腰里别着的手枪大张着机头,处于一种随时击发的状态。他警惕的扫视着四周,点了点头,朝着车厢里说了一句:“安全。”
赢晚紧了紧披风,从车厢里走了出来。看向那位军官,冷漠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你跟我进来。”
壮硕军官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承蒙殿下还能信任我。”
“我相信你是无辜的。”赢晚微微点头,当先走去。军官迟疑了一下,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电报局大门打开,一些纷乱的纸页被风裹着飘散出来。站在门外的士兵依稀可以听到电报局里隐约传出来的几声惨叫。赢晚和他身边的军官却似乎没有听到似的,快速走进电报局大楼之中。大门在众人眼前轰然关闭,将所有声音全部隔绝在外。
电报局大楼一楼是个巨大的厅堂,往日时这里总是熙熙攘攘,来办理电报业务的商人络绎不绝。可是这个时候,除了满地凌乱的纸页之外,就只剩下几张临时拼装的刑台,以及不住发出惨叫的电报员。
闫峰赤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他手里拿着一根蘸着盐水的长鞭,狠命地抽打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中年人的后背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每一下抽击,中年人浑身的肥肉就跟着颤抖一阵。一张肥脸上满布着痛不欲生的表情。而在他的身边,有五六个看上去养尊处优的中年人在一同受刑。耳边传来的“噼啪”鞭响声仿佛有节奏的鼓点一样,拖着旁观者们一起堕入炼狱之中。
赢晚目不斜视,迈着稳定的步伐走到闫峰身后。他轻咳了一声:“闫卫将,问出什么没有?”
闫峰听到背后有人问话,回头咧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露出一丝谄媚的微笑。他将手里的鞭子丢给另一名行刑士兵,然后走到一边的方桌前,穿上了白色的衬衣。
“还没有,这死胖子口风紧得很。”闫峰有些失望的道:“我会加大讯问力度的。”他扣上衬衫上最后一颗纽扣,转过身来,对着赢晚讨好笑道:“这天儿可不怎么暖和。殿下您在官邸里等消息就是,何必到这里来看竹板炒肉?血淋淋的可不好看。”
“我已经习惯了。”赢晚对于这位内务部高级官员毫不假辞色。依旧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碰到一块铁板上的闫峰毫不气馁。他似乎没有看到赢晚拒人以千里外的冷淡表情,拍了拍手示意士兵们停止行刑。走到胖子身边,伸手拔出他口中的布团。抬起一只脚踩在胖子的手掌上。慢悠悠问道:“局长阁下,想起什么来了没有?”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胖子局长喃喃道。失神的双眼茫然注视着前方。
“这话我可不爱听。”闫峰皱眉道:“你再好好地想一想?”他朝着一个士兵招手,士兵会意,拿起炉子上烤的通红的烙铁走过来。
胖子局长感到一丝不祥,他猛烈的挣扎着,想要逃离这场噩梦。但是牢固的绳索已经将他绑的死死的,不管他怎么扭动挣扎,都逃不开那吓人的玩意一点点的向自己接近。
闫峰接过烙铁,在胖子局长眼前晃了晃。欣赏着他脸上已经扭曲的惊恐表情。口里淡淡说道:“小时候,我最喜欢的游戏就是火烤豆虫。你不知道,豆虫烤熟了的味道那叫一个香啊!”
“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胖子局长拼命向后躲闪着,一身胖墩墩的白肉在刑台上扭动着,如同闫峰口中的豆虫一样。
“想起什么来了没有?”闫峰拿着烙铁在他的鼻尖晃动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胖子局长六神无主的自语道。
“看来也只好给你留下一个印象深刻的烙印了。”闫峰冷笑一声,走到胖子局长身后,狠狠将烙铁贴在他的屁股上。一股青烟升起,夹杂着让人浮想联翩的焦糊味道冲进每一个人的鼻孔里。
“啊——”胖子局长身体猛地挺直,僵硬了片刻才重重的耷拉在刑台上。仿佛一块死肉,尿液滴答滴答的顺着桌腿流下来,空气中充满了臊臭的味道。闫峰皱了皱眉,丢了烙铁,舀起一瓢凉水浇在胖子局长的脑袋上。
胖子局长悠悠醒转,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微笑的恶魔。
“想起什么没有?”闫峰笑嘻嘻地问道:“看,那边又有一块烙铁快要烧好了。这滋味不错吧?还想不想再尝一次?”
“我说,我说!”胖子局长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他闭着眼睛胡乱说道:“是贾林,是贾林做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贾林?”闫峰得到了一个想要的人名,他直起身来,看着周围的一群受刑的,没有受刑的电报局大小职员。冷笑道:“自己站出来!”
一个瘦高的中年人站出来,瞪着胖子局长骂道:“你这个死胖子,冤枉好人!”
“到底有没有冤枉,受了刑才知道。”闫峰斜睨着他,用下巴一点道:“接着拷问。”
新一轮的惨叫声再次响起来。赢晚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对于闫峰的酷刑毫不动容。他身后的壮硕军官却有些不忍之色,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黯然保持着沉默。
过了许久,赢晚才道:“咸阳那边也有一样的行动。”他的话,明显是对着身后的军官所说的。
壮硕军官脸色一变,他迟疑了很久。才断然道:“我相信,小倩一定是无辜的。”
“无辜不无辜,用了刑才知道。”赢晚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
壮硕军官长长呼出一口气,抿着嘴唇。
与此同时,相隔千里的咸阳电报局中。也在上演着同样的一幕。只不过行刑的人,已经换成了赢羽衣的嫡系。
这是一间秦国少女常见的闺房。一张布置简朴的单人床上,扑着雪白的床单。窗前摆着一张梨木书桌,天蓝色的桌布垂到桌脚下。桌面上放着几本少女们爱看的言情小说,还有几张散发着淡淡馨香的稿纸。银质墨盒中盛满了长安崔字墨坊出产的高级香墨水,一杆纯银蘸水笔立在墨盒边的笔筒里,散发着迷人的金属光泽。花瓶里插着几支野菊花,窗户打开着,夏日的风徐徐吹进来,野菊花瓣随着风微微颤动,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一如单人床上孤单无依的清秀少女。
少女保持着僵硬的坐姿已经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床单,似乎想要把床单攥出水来。她不想看,但是又不得不看。在她的面前,一张高背椅上。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女瘫坐着,用怨毒的眼神盯视着她。她已经无力开口,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吐露自己憎恨的心情。而两个身强力壮的女兵,正按着她柔弱的身躯。耐心的将第四根铁针插入她的指甲盖里。
坐在书桌前的萧冰,低着头用铁针挑着指甲里并不存在的泥垢。仿佛将眼前一切视为空气。
高背椅上的少女终于昏了过去,大滴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她雪白的衣裙,完美的曲线玲珑毕现。不过屋里的几人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一个女兵拿起一碗冷水,兜头泼在少女脸上。她呻吟了一声,幽幽醒转,刺骨的疼痛让她一张开口就发出一阵非人的惨叫。那惨叫声如同猫爪挠着玻璃窗般刺耳。以至于萧冰忍不住抬起头,冷冷吩咐道:“让她闭嘴。”
布团塞进少女口中,少女在高背椅上挣扎扭动着身体。绝望,刻毒的眼神始终驻留在床上少女脸上。床上少女忍不住喊道:“够了!我不想再看下去了!”说完,她的眼泪潸然而下。仰头倔强的看着桌边的萧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