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面无表情的接过请柬看了一眼,忽然抬头笑道:“塞恩斯,你上当了。”
“什么!”塞恩斯困惑道。
“王的骑士再贪财,也不会公然售卖酒会的请柬。”艾尔笑吟吟道:“看来萨明的恐惧并不是空穴来风,已经有一些让我们讨厌的耗子钻进深渊之城来了。是谁给你这张请柬的?”
“是他们……”塞恩斯回头指向看到那对男女的方向,可是哪儿还能看到那对奇怪的兄妹?
艾尔的脸色阴沉下来,责怪的望了塞恩斯一眼。她回头望向一直呆在身边的吉尔伯特法师,“关闭所有出入口,酒会暂时就进行到这儿吧。带一队人让塞恩斯少爷去辨认那些酒客,看看到底是谁胆大包天的混进来了。”
吉尔伯特沉稳的点头答应,然后望着塞恩斯道:“请跟我来。”
塞恩斯又是惭愧又是气恼,更加让他不安的是看到了艾尔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言不发的跟着吉尔伯特走了出去。
勃艮第酒庄陷入了一片混乱中时,那对男女却早已经离开,来到了深渊之城的大街上。
“我们刚才是不是太冒险了?”少女略微有些担忧的道,依旧紧紧攥着身旁男子的手。掌心软而暖,这感觉让她为之沉醉且幻想着永远持续下去。
“冒险是值得的。能够让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我们的身上,也是帮了孙铿的大忙。”男子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掌从少女手中抽离,戴上兜帽遮住了自己的面孔。“想办法跟那小子建立联系吧,至少对我们也有好处。他们的触角已经伸到这里来了,这让我感觉到有些不安。”
少女有些失望,暗暗回味着那温馨的感觉。“好吧。我会尽量去试试。但你不要报太大的希望。”
……
勃艮第酒庄。
吉尔伯特法师和塞恩斯的努力最终一无所得。突然涌进来的酒客让会面几乎无法正常进行下去,坎恩气急败坏的看着这些手持请柬的客人们在他面前愤怒的嚷嚷。没什么比有人打着他的名义赚走了原本属于他的钱财更加糟糕的事情了。当他得知了一张请柬竟然卖到了一百金币的价格之后,更是心痛的吐血。
一定要抓住那个可恨的贼!他愤懑的挥舞着拳头,可发泄完怒火之后还是要面对这些已经付过款的酒客们。如果翻脸不认的话,绝对会毁了他的摇钱树的。勃艮第酒庄才刚刚有了一点口碑,万万不能毁在那个可恨的贼手里。
塞恩斯却没有功夫去理会已经忙得焦头烂额的坎恩,他垂头丧气的坐在小厅里的凳子上,对周围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
艾尔托着腮,已经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从塞恩斯回忆里提取出来的影像。终于冷笑着下了结论。“这两个人,是人类无疑。塞恩斯,你太大意了。”
“艾尔小姐,塞恩斯毕竟不是专业人员。”吉尔伯特法师为少年开脱道。
“这不能成为他推脱责任的理由。虽然说我们并没有损失什么。”艾尔淡淡道:“吉尔伯特,你带着塞恩斯少爷去刑罚室受刑吧,希望他以后能长点记性。”
吉尔伯特两人离开后,艾尔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面具女子。“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他们是谁?”
面具女子不假思索的道:“不会是孙铿的人。也许是两个爱开玩笑的旅行者。真正的探子断然不会作出如此不智的举动。”
“那百里春江呢?”艾尔点头同意了她的看法,停顿了一下又问道。
“……无法确定。”面具女子沉吟着,展颜一笑道:“不过我们可以试试,把一些赌注押在他的身上。”
“你不相信他,却还要利用他。”艾尔嘲弄道:“你们秦人真是让人费解。”
“你不也一样?那个小男孩是你的情人吧。可是你真的爱他?还是玩玩的心思更多一点?”面具女子针锋相对道。
“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艾尔别过头去,语气转冷。“这跟我们之间的合作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面具女子脸上露出理所应当的笑容。
“哦?愿闻其详。”
“我累了,需要休息。”面具女子毫不动容,起身朝外走去。像是跟在自己的家里一样随意。
艾尔的面色阴沉下来,扬声道:“如果陛下还醒着,你们也不过是在他脚下呻吟讨饶的蝼蚁。”
“我们认为:就算你们的王醒过来了,面对眼前的局面也无计可施。”面具女子停下脚步,“再会,殿下。”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小厅。声音袅袅传来。“不要来打扰我,时机到了自然会跟你们联络。”
十几秒钟后,弗拉多法师狼狈的出现在小厅门口,脸色苍白的道:“没跟上那个女人!”
艾尔轻叹了一声,摆摆手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弗拉多欠身,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
酒坊中。
百里春江如同困兽一般在房间里徘徊着。“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深渊之城?这次意外的会面让他心生警觉。他隐约意识到了一定有事情会发生。但深渊究竟在图谋着什么?得尽快探听到消息才行。但从哪里开始着手呢?少年苦苦思索了一阵,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自己需要主动出击了。百里春江如是想到,走到烛台前吹熄了灯火。
翌日,坎恩打着哈欠拉开房门,惊讶的望着百里春江。“朋友,为什么突然想去铂金之塔?你知道那个地方不是说去就能去的。”
“我和塞恩斯大人有个约定。”百里春江道:“而且也能让我们多一项发财的门路。”
百里春江的一席话敲在坎恩的心坎上,鹰族人脑袋上的翎羽激动的一根根都竖了起来。
“能发财?!”他搓着手喜出望外的道:“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准备,咱们马上出发。”
铂金之塔。
“塞恩斯法师?”吉尔伯特无奈的摊开了手道:“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塞恩斯法师目前正在闭门清修,十天以后才能出来。”
“这……”坎恩转头望着百里春江,小声道:“要不我们把它卖给其他法师塔,反正法师们都挺有钱的。做买卖,跟谁做不是做?”
“那怎么可以!”百里春江执拗道:“我跟塞恩斯公子已经有了约定的,这批货一定要卖给他才行。”
“但是塞恩斯不在……”坎恩也觉得这事儿棘手,极力劝说着。
“那我就在这里等。”百里春江的声音高了起来。
吉尔伯特爱莫能助的看着他,三人正在那儿僵持的时候,艾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吉尔伯特,让他进来吧。”
百里春江走进房间,看到办公桌后面的艾尔正拄着下巴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他。他欠了欠身,恭谨的道:“早上好,艾尔小姐。”
“说罢,你和塞恩斯达成了什么交易?”艾尔移开目光,冷淡的问道。东方虽然是个神奇的国度,但她不相信一个造酒卖酒的商人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唯一的可能就是,小塞恩斯又上当受骗了。
“是这个。”百里春江将手里提着的罐子放到办公桌上。“我和塞恩斯大人已经达成了协议,铂金之塔将会以十金币一桶的价格全部收购。”
“这是——”艾尔轻轻嗅了嗅瓶口散发出来的味道,脸上露出一丝惊奇的表情。“纯水?”
百里春江矜持的点了点头。“您意下如何?”
“出价太便宜了。”坎恩低声咕哝着,他撇了撇嘴巴。
艾尔显然听到了他的抱怨,她故意多沉默了一会儿,想看看这个年轻的秦人会如何回答。
“我和塞恩斯已经有了约定。发财可以,但首先要遵守诺言。”百里春江微微侧头,斩钉截铁地道。
“好吧,好吧。都随你。”坎恩无奈的咕哝了一句,反正这些纯水只是葡萄烧的衍生物,制造出来连一个银币的成本都没有。
“不错。”艾尔点点头道:“我可以做主收下这批货。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百里春江没料到艾尔居然连跟他们多说一句话的心思都没有,他不甘心就这样一事无成的离开,突然跨前了一步,望着对方沉声道:“艾尔小姐,如果方便的话请借一步说话。”
‘有点意思。’艾尔惊异的望了他一眼,心中想道。她没有辜负那双炙热的眼神,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道:“可以。”
坎恩关上房门之后,艾尔站起身来,缓缓踱到百里春江的面前。少年比她稍高一些,她需要略微昂头才能迎上对方的眼神。
“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艾尔小姐。”百里春江沉声道:“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女人,有问题。”
艾尔不动声色道:“为什么昨夜没有说,而是今天来告诉我?”
百里春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垂下头道:“那个叫令狐谷雨的女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的真正身份应该是孙铿的女人。”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艾尔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百里春江感受到她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如针刺一般。他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道:“几年来,我一直都没有放弃复仇的渴望。暗中调查发现,令狐家与孙铿是秘密的盟友。而他们之间结盟的纽带,就是令狐谷雨。”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艾尔不置可否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如果能让我亲手杀死她,那么我将不胜感激。”百里春江欠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望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艾尔嘴角扯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容。“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主动出击。难道是被晾晒的太久,迫不及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