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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偶失态达摩入尘 休发妻李福出家(1)

话说古代南印度国有个叫德胜的国王生有一子,一心要出家修行,法号为不如密多。这位尊者誓愿普度众生,同归大道,后成正果,位证二十六祖,演化了东印度。后来南印度国又传到一个香至王,所生三子,其季子名菩提多罗,也一心只爱出家修行,法号达摩。这老祖得过去二十七祖之法器,成为西天二十八祖。达摩欲继承普度众生之夙愿,率弟子由天竺到中国来传教普法。公元520年,即梁武帝普通元年,菩提达摩经广州番禺来到建业(今南京)拜见梁武帝,见梁武帝不甚热情,遂产生继续北上之意。到了长江边上,达摩见江水浩渺,一望无际,芦苇茂密,迎风摇曳,若点首欢迎之状,便嫣然一笑,上前摘了一苇,置于江面,并将棕履脱下,挑于竹杖,扛于肩头,足踏芦苇,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顺风而进,犹如一叶轻舟悠悠北去,顷刻渡过长江。后人赞扬达摩过江之法十分神异,遂赋五言绝句曰:

江上无舟日,高僧欲渡时。

一苇飘巨浪,道力果神奇。

达摩渡江来到北魏,受到了朝廷的支持和重视。后来达摩行至中州嵩山,见少林寺巍峨壮观,遂入寺暂住。当时寺中有一僧人,法名神光。对达摩甚为恭敬。达摩在少林寺后山五乳峰一个石洞中潜心修炼,面壁九年,参透佛学,功德圆满,并领悟、演练了少林武功七十二绝技,佛法、道德及武功登峰造极,创立了中国的禅宗学说。

一天达摩破关而出,见神光还在苦苦修行,却怎么也参不透玄机,心中十分苦恼。一日大雪纷飞,神光立在雪中请教达摩,并举利刃断臂,以明心志。达摩见神光心志坚决,遂收为徒,改名慧可,孜孜引导。

天长日久,达摩欲归西方,便嘱慧可一宗之奥妙,又将袈裟及《楞伽经》四卷全部传给慧可,并口念一偈曰:

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

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

言毕达摩端坐圆寂,众弟子将法身葬于熊耳山少林寺(时乃公元536年)。岂知达摩真魂早已飘然腾空,驾云西行去灵山佛祖坛前听封。

却说达摩将法传于慧可,慧可后来传于僧璨,再传道信,再传弘忍,又传神秀与慧能,那神秀后来成为北宗之首,慧能成为南宗之首,世称禅宗六祖,在中国佛教中久享盛名。

为了尊崇达摩,后世弟子又尊称达摩为祖师,并将他面壁九年的石洞称为达摩洞。这就是说,达摩在印度乃禅宗第二十八祖,而在中国禅宗中却是始祖。正如少林寺初祖庵楹联所云:

在西天二十八祖;过东土初开少林。

且说时光似水,日月如梭,世上又过千余年。一日达摩祖师云游天际,路过王母娘娘的百花宫,停步欣赏那里的各种花卉。园中百花竞香斗妍,姹紫嫣红。祖师观着、赏着,忽然一股芳香扑鼻而来。祖师闻香而行,见一处红花黄蕊的玫瑰花正向四面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祖师禁不住抓住花朵,深深长闻,觉得一股清香人鼻,沁人心脾。不料祖师赏花之情早已惊动了众位花仙。那玫瑰仙子看到祖师如此忘情地欣赏玫瑰,心中甚是高兴,便显形于祖师面前,嫣然一笑,双眸如水。

祖师正在闻吸花香,忽见一女比花还美,更觉奇特,遂彬彬有礼地闲聊起来。那丁香花就在玫瑰旁边,看到祖师欣赏玫瑰,便随着风势频频向祖师摇头晃脑,搔首弄姿,想博得祖师一悦。哪知祖师做事向来专心,对丁香的频频献媚竞视而不见,丝毫不为所动。那花主丁香花仙原本是个小心眼、爱妒忌的主儿,因献媚不成,心生嫉恨,便加油添醋地在众姐妹之中大造玫瑰与祖师的谣言。

不久谣言吹到王母耳中,那王母娘娘是个唯我独尊的傲慢之主,专爱听信流言飞语,从不实事求是地教导属下,便将玫瑰仙子叫来不问青红皂白地训斥一顿,并罚其日夜在百花宫中值守,不准歇息。

一日,王母又要大设蟠桃盛会,遂向天界各路神仙并西方诸圣发了邀请柬。那灵山佛祖好久未去东方,便借蟠桃大会之机想到东方走走看看。

王母未想到佛祖能亲临盛会,十分高兴,便将佛祖请来上座,自己一边相陪。席间王母向佛祖问起菩提达摩之事,佛祖言说,达摩是一位潜心佛事、专心之至的尊者。那王母便将达摩与玫瑰仙子之事以讹传讹地向佛祖叨叨一遍,意在贬低祖师。

佛祖心知王母向来是非不明,人云亦云,喜好独断专行,今日做客灵霄宫中,在众仙面前不好与她理论,便草草应付,辞别王母一路低云慢行。

佛祖睁开慧眼向下界望去,看到南瞻部洲东土汉唐之地,人们利欲熏心,杀气冲天,战争灾祸连年不断。忽见一彪铁骑自长白山下飞出,从北向南如饿虎扑食般冲去,那“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百万民众人头落地之惨状实在难以人目。佛祖收住云层不忍再看。算来这也是因果轮回难以躲避,黎民该有此劫,奈何?

佛祖拨转云头向西再望,只见西部民风淳朴,人们勤劳耕作,只是赤地千里,民不聊生。于是佛祖心中有了主张,便升起祥云,快速西行。

一日,佛祖讲经完毕,向诸佛并各路菩萨、罗汉讲了东土万民之苦,要求主管各仙能经常眷顾下界,虽是因果轮回,在劫难逃,但佛光普照,也要减轻黎民痛苦。佛祖还点名让一些菩萨、罗汉到下界去调查民情、世风,顺便普度一些有缘之人,要救助众生,化灾为福。于是不少菩萨、罗汉纷纷报名。

佛祖看看达摩祖师,知其向来诚实,虽然被人诽谤,但到下界走走,道行再度提高,岂非好事一桩?遂叫达摩上前日:“汝过去传道中州,功德无量。这次再向黄河以西走走,对那儿之黎民广施佛恩,不也是件功德?”

达摩心知佛祖听了王母蜚语,但佛祖并无责备之意,而是让他再去西部普教佛法,况且还有一批菩萨、罗汉同时下界,也没什么理由好说,只好点头答应,只是心中怏怏不乐,不像前次那样遂心如意。

一向和祖师十分友善的长眉罗汉阿氏多尊者移步来到祖师身边,看祖师心中不悦,便再三劝导说:“仙界太久,心闲无事,不如下界走走,为民除害,干几件正事,岂不比仙界更有乐趣!”祖师说:“师兄所言不差,只是受人诋毁,岂不冤枉?”阿氏多日:“佛祖又未信人谣言,你却如何放在心中?常言道:当怪不怪,其怪必败。我愿送师弟走一遭。今后师弟有何难事,我当随时帮助。”祖师被阿氏多尊者的热情感动,于是打起精神,准备按佛旨而行。此乃佛界秘事,世间难知其详,就此搁下不表。

且说九曲黄河自巍巍昆仑的支脉巴颜喀拉山发源后,曲里拐弯地从中华大地的青海省冲出,经过一个名叫河口的地方急转向东,直从甘肃省的首府兰州穿城而过。就在河口小镇,黄河又吸纳了一条名叫庄浪河的小河。

那庄浪河发源于丝绸古道的祁连山脉。它像一条洁白的哈达,从河西走廊东端的乌鞘岭上飘落下来,逶迤蜿蜒,坠人黄河,随着汹涌澎湃的河水,直向远方流去。就在庄浪河与黄河交汇点——河口镇以西不远处,有一块风景秀美的地方,每到春夏之交,这里火红的玫瑰花争相怒放,三十里山川披锦展彩,香飘天外。在那百花盛开的季节,唯有玫瑰姿压群芳,独占花魁。但见那渠边路旁,庄前屋后,黄蕊红瓣的玫瑰花喷香吐秀,百态千姿,格外醉人。每到此时,天南地北的客商便纷至沓来。田园里摘花的、收花的,人来车往,好不热闹。这就是闻名全国的玫瑰之乡——苦水镇。

三百多年前的苦水川本叫梨树川。这里依山傍水,气候宜人,果木成林,其中惟梨树最盛。每年春季,三十里果花盛开时,一片银装素裹,白雾茫茫,美不胜收,只是尚无玫瑰。到了秋季,梨树上一串串、一累累,挂满了金黄金黄的软儿梨和冬果梨,因此被远近的人们称为梨树川。

在梨树川里有个村庄叫李家堡,李家堡有个读书人叫李秉萃,表字乐善。李乐善娶妻缪氏,夫妻均是乐善好施之人。他家祖上代代务农种地,到了乐善这一代,亦耕亦读,虽不富裕,日子过得却也宽裕平稳。乐善生有一子名叫李德,从小喜欢铁器,后来成为远近闻名的铁匠。

这一年缪夫人身怀有孕,心想自己年近四旬,若能再生一子,也是李门之福。随着产期的临近,老两口好不欢喜。

一天夜里,缪夫人做了一个怪梦,梦见自家门前突然竖起两根旗杆,一根旗杆斗子上端坐着一个虎头虎脑、前额宽大、双目圆睁、满脸络腮胡的头陀,另一根旗杆斗子上稳坐着一个慈目长眉、气宇不凡的老和尚,右手还握着一根闪光金杵。忽听老和尚开口道:“师弟,怪只怪你不该在玫瑰仙子面前走神。现在佛旨难违,我看这家人乐善好施,是个好人家,你就去吧,如有困难我会常来帮你。”

说着老和尚左手拉着头陀,二人踩着两朵彩云轻轻飘落在夫人面前。夫人正欲问话,却不料老和尚将头陀一推,那头陀不备,向前几步竟将夫人一头撞倒,吓得夫人“啊”的一声惊叫起来,吵醒了身旁的丈夫。

李乐善忙叫:“夫人醒醒,夫人醒醒!”缪夫人吓得从梦中坐了起来,浑身大汗淋漓,遂向丈夫叙说梦中怪事。是凶,是吉?老两口猜了半夜也没个定论。

此时天边发白,雄鸡初唱,缪夫人突然觉得腹痛难忍,其来势之猛不同于首次分娩。等到李乐善请来接生婆时,一个胖男孩已呱呱落地。只见满屋红光照耀,室内一阵芳香扑鼻,大家均感十分奇怪。这天正是大清顺治八年四月初八日。

乐善见孩子方面大耳,浓眉重腮,额宽眼大,鼻高口阔,十分体面,心里甚是喜悦,遂亲自为夫人熬汤煮饭,体贴人微,感念夫人为他再生贵子。

不料三天之后,这孩子突然哭声不断,昼夜长泣。请郎中来看,皆说一切正常,并无疾病。如此昼夜不停地哭了七七四十九天,把老两口折腾得寝食难安,心力交瘁。

这天夜里李乐善对夫人叹道:“这孩子哭声不断,无药可治,想他生在四月八日,与佛祖诞辰相同,莫非来历不凡,与佛门有缘?既然这样,何不将他身许佛门,求佛保佑?”夫人闻言说:“生他前夜,梦见旗杆、彩云、和尚、头陀,也许是个有福之人?既然与佛门有缘,那就叫他李福吧!”说着天已大亮。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木鱼声,敲得十分响亮。乐善赶忙向大门走去,开门一看,见一个慈目长眉、身材魁梧的老和尚微笑着冲他双手合十,口称“阿弥陀佛”。那老和尚身披破旧袈裟,手持紫铜杵杖,口中念念有词:“金不化,银不化,化来哭娃做僧家,瑰花开满山川时,赶猪驮砖修古刹。”

李乐善见老和尚出语不凡,似懂非懂,不敢怠慢,便说:“师父有请。”急忙前边引路。老和尚也不推辞,大摇大摆直往缪夫人卧室走去。说来也怪,一听到老和尚的声音,这孩子的哭声便戛然而止,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像是在寻找什么。

缪夫人忙将孩子抱起,口称:“大师慈悲,若能治好我儿的哭病,就拜你为师。”老和尚说:“好。那就送字为‘修缘’吧。”说着只见老和尚将左掌劳宫穴按在李福的天门穴上高唱道:

东渡老僧,偶蒙凡心;佛祖颁旨,令尔入尘。

修庙诵经,重炼金身;庄浪两岸,天旱地硬。

解民倒悬,除暴安民;功德圆满,立即脱身。

再入灵山,佛前听封;汝当静心,勿放悲声。

唱毕,又将一件黄布褂披在李福身上,李福望着和尚只是咯咯大笑。接着老和尚又将手中那吊着四个铃儿的紫铜杵杖送给李乐善,说:“请施主将杵杖置于修缘房中,孩子便一生平安。此杵乃降魔法器,要好好保存,修缘将来自有妙用。”老和尚说完,口称“阿弥陀佛”转身就走。

李乐善急忙跟出门外,想谢谢和尚,给他化点钱物,可是出门一看,哪有和尚的影子?问问邻居,都说并未看见什么和尚。回到屋里与夫人一讲,夫人说:“这和尚好像在哪里见过?噢!对了,他就是我梦中的那个长眉和尚。”

老两口感到奇怪,虽不知老和尚口中念的是何经文,可自那日之后,孩子破涕为笑,笑口常开,十分聪慧,常把乐善夫妇逗得直乐。

乐善遵照长眉老僧吩咐,将那紫铜杵杖用黄布带拴了,悬挂于卧室墙上。

寒往暑来,年复一年,转眼间李福已经长高。他长得垂耳重腮,憨头憨脑,并且心地善良,疾恶如仇,村里人谁见谁爱。八岁那年父亲送他到私塾读书,虽然他漫不经心,喜欢动手动脚,但凡他读过之书却能过目不忘,任何理论,先生一点就通。他提的问题古七八怪,常常难住先生。可是只读了三年多,弟弟李禄也到了上学的年龄,由于家境不丰,同时供不起两个学生,李福觉得父母劳作很苦,说什么也不去上学了。父母拿他没法,只好随他去了。就这样,从十一岁开始,李福就一边帮父母干杂活,一边自学不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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