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掘头飘飘然然,如同坐在云端,身体连同思维都是软绵绵的,渐渐的,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回到了生命的最原始状态。
“哪、哪?谁诈尸了?”恍恍惚惚中,老掘头仿佛听到很多人的声音,其中一个大嗓门张飞一样的大吼道。
“师傅,就是那个,那个老头,刚才他的胳膊动了。”好像一个年轻的声音。
“诈你姥姥个腿的尸啊,这是TM的人还没死彻底。”大嗓门那个按了按老掘头的颈动脉,压低了声音呵斥道。
“那、那咱打120?”是另一个年轻的声音。
“小子,你知道这老头什么病?你知道医院的收费标准吗?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大嗓门的嗓门虽然大,心却是很细,回头问道,“这人是谁送来的?”
“好像是行政大队的?”又一个年轻的声音迟疑的说道,“派车记录上说是行政大队在老区天桥下进行救助的时候,发现一具已经死亡的年老流浪者,救助无效且多方联系其家属无果后,为了城市的疾病安全,为了节省社会公共资金,所以才送到我们这里来的。”
“听到了吗,这是个死人,送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大嗓门冷笑道,“老子快40了,还想继续吃体制的这碗饭,不想为了个死人跟自己最对,你们还年轻,有想做好人的请便,我决不拦着。”
大嗓门的声音渐渐远去,飘飘然的老掘头思绪也是飘飘然的,像吸了毒品一样,反倒感觉有些欣喜了。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又像只是过了几个小时,躺在云端又像是躺在摇篮里舒坦至极的打着瞌睡的老掘头感到了一片宏大的、热切极了的大火,很快整个世界都被焚灭了,只剩下了空当当的他和满天的灰烬。
……
“唉唉,醒醒,醒醒,到了地府有你睡的。”老掘头沉浸在无边的孤寂中,哀伤的不想挪动分毫,忽然,就觉的有人在背后拍了他几下,接着冷声对他说道。
“嗯~嗯!”老掘头茫然的回头,却见到两只头戴高高的白纸冒,扫帚眉扫帚眼,舌头伸出嘴外二尺多长,手持哭丧棒正满脸兴奋的瞧着他的两只印象中很熟悉的鬼物。
“噢!你们是黑白无常。”老掘头一拍脑袋想了起来,很兴奋的吆喝道,“我穿开裆裤的时候就知道你们了,没想到今天终于见到活的了。”
“呵呵,你要是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挂了,我保证你那个时候就能见到我们。”黑无常肩膀耸动着笑了笑,带着满脸吓死人不偿命的表情说了一个很冷很冷的笑话。
“什么?我死了……”老掘头大惊,话没说完就急忙抬头四下观瞧,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飘在一堆简陋的、只是用六块胶合板钉起来的骨灰盒上,嘴巴张合了好几次,才把“吗?”给吐出来。
“屁话,你不死我们兄弟是干啥来了。”黑无常不耐烦的说道,“别扯些没用的了,我们兄弟忙的很。”
“说吧,你有什么为了的心愿没有?没有的话就跟我们走,有的话就在这等着,会有地府的工作人员来找你的。”白无常紧跟着附和道,“反正没人帮你下葬,你也走不出这个房间。”
“呃……心愿?”老掘头认真思考了三秒钟,“那个,请问,我想去别的城市看看我的家人算不算?”
“算!”黑白无常互相看了一眼,很有深意的笑着说道。
笑完,这俩货对老掘头摆了摆手,“那就先这样吧,回见了您的。”话音未落,旋即黑光一闪,他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咦~”略一回想黑白无常那明显不正常的笑容,老掘头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我擦,不会是两只兔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