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今歌的母亲名叫陈是芝,她留下的札记上都落款一个芝字,她一直觉得母亲的名字婉转温婉,别致而特别,与她照片上清秀脱俗的容颜十分般配。
在这里居然遇到认识母亲的故人,时今歌激动万分。
老伯拉着时今歌的手,仔细的端详着,眼眶逐渐微红,一边喃喃着“没错,这是阿芝的眼睛,这也是阿芝的鼻子,没错,没错,除了阿芝的女儿,旁人长不出这般灵气逼人的眉眼五官。”
老伯拉着时今歌走到柜子旁,拉开最里面的那个抽屉,拿出一本发黄的相册,“今歌啊,我姓陈,叫我陈伯就好了。”用慈祥的眼神看着时今歌。
时今歌甜甜的唤了一声陈伯,小心翼翼的翻阅着相册。相册里的母亲年尚十几,早已出落的水灵秀气,或穿着旗袍,或穿着碎花及膝裙,温婉的对着镜头笑着。有些时候旁边会跟着一个小她一点的小男孩,剪着平头,憨憨的笑着,仔细一看,与陈伯颇有几分相似。
陈伯指着那个小男孩说“这就是我,这些照片,很多都是我的父母照的,这个相馆,也是从父亲那辈开始做的,我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只能子承父业。”
“不会呀,能拥有这么一方自己的小天地,还真是幸福呢陈伯。”时今歌道。
时今歌一边翻阅着照片,发现从两人好小刚刚会走路到十几岁的照片都有,问道“陈伯,你是如何认识我母亲的?”
陈伯依然用那慈祥的眼神望着时今歌,声音缓缓的说到“我和你的母亲,是一起长大的,我们村子里的人,基本都姓陈。我和她,青梅竹马,小时候,我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面,叫她阿芝姐姐。”
陈伯招呼三人坐下,去沏了几杯热茶,Tina好奇的和时今歌一起看着照片,“今歌姐姐,你的母上大人真的和你长得好像,真的一样美耶。”她感慨道。
“陈伯,你小时候见过我吗?”时今歌好奇的问道,毕竟知道她的名字。
陈伯卷了一根烟,递给江远,江远瞥了一眼Tina,Tina示意他不能抽,做了个鬼脸,江远无奈的朝陈伯摆摆手,谢绝了。
时今歌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两有爱的小动作,心想着还真是般配。
陈伯笑了笑自顾自的抽了起来,“自从你妈妈离开了苏州,我再也没见到过她,只是她会时常写信回来,那么多年一个月一封,从未间断。我们好像也从来没有疏远陌生过。有一年她欢欣雀跃的写信告诉我,自己生了一个女儿,名叫今歌,还附了一张照片,喏,你看。”陈伯抽出相册中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一位有些虚弱疲惫但仍然清秀的少妇,脸上满是初当母亲的喜悦,怀里抱着白白胖胖的婴儿,那眉眼一看便是今歌小时候。
“后来……过了不久,就听说你的母亲去世了。”陈伯叹了一口气。
“陈伯,你知道我的母亲,为什么会走吗?”时今歌低低小小的。时东俊平时都不会和时今歌讲母亲的事,就算小时候的时今歌不懂事缠着父亲讲,他也绝口不提,还会凶她。只有每次在外面喝多了的夜晚,时东俊会讲一些时今歌很小的时候,母亲还没有离开的事情。所以时今歌其实对母亲知之甚少,连她如何走的,也只是父亲含糊的一句意外代过。
陈伯叹了一口气,“你母亲,是自杀的。如果她没跟着那个男人离开苏州,她就不会后面过的那么难过了。”陈伯的眼睛望向遥远的方向,眼眶有些潮湿。
“自杀?可是我父亲告诉我是意外。”时今歌感到震惊。
“那个男人好意思说阿芝是自杀吗?要不是他,阿芝也不会死。”陈伯情绪激动,“当时两个月多没收到阿芝的来信,我担心出什么事,就一个人去A城她寄信的地址找她,结果没想到……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她的葬礼。”
时今歌感到一丝不可思议,在他父亲为数不多的描述里,她的母亲是一位单纯灿烂的女人,绝对不可能自杀。
陈伯接着说,“你的父亲抱着当时还不会讲话的你,告诉我说,阿芝自杀走了,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虽然那一年阿芝给我的信中,语气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但我不相信她那么开朗明亮的人,会走投无路的选择自杀。”
“那您知道我的母亲为什么自杀吗?”时今歌问道。
“我不知道,她在信中没有透露分毫,但是在她的最后几封信里,确实也写到她觉得当时候的生活很灰暗,后悔离开苏州嫁去A城。”陈伯讲。
时今歌好像在无意间掀起了母亲的陈年旧事,她说“陈伯,你方便将那封信给我看看吗?”
陈伯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铁皮箱子,递给时今歌“你母亲的信都在这里,都给你吧,就当留一个对母亲的想念。”
时今歌谢过陈伯。
陈伯讲了许多今歌母亲当年的陈年趣事,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时今歌的母亲陈是芝的父母与陈伯的父母是世交,后来陈是芝的父母都意外走了,陈是芝就住进了陈伯家,所以与其说他两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不如说是姐弟更为合适。后来十八岁的陈是芝遇到了跟着顾海来苏州办事的时东俊,两人一见钟情的爱上,陈是芝不顾陈伯家人的反对跟着时东俊来到A城,结婚生儿育女。
在陈伯描述中的母亲,是一位活泼有趣的少女,经常带着陈伯摘莲子打梅子,时常光着脚在这老城的青石板路上奔跑嬉戏。
眼看着天色渐晚,时今歌三人同陈伯告别。陈伯热情的留三人吃完饭,因为时今歌他们还没去看明天开幕式的场地而坚持不麻烦他了。
“陈伯,你有空来A城找我玩,一定带你吃好玩好。”时今歌真诚的握着陈伯的手。
“好好好,我今生还能见到阿芝的女儿,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陈伯道。
望着夕阳里陈伯挥手告别的身影,三人踏着余温的阳光在古城的剪影里去往他们下一个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