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内亭台殿阁与花石子路纵横交错,且园内种满奇花异草,古柏参天,使得整个花园既古雅幽静,又不失皇宫大气。
瞿胤看着熟悉的精致,心中的疑惑越发大了。
先前刚下早朝,还未曾踏出太和殿,就被皇帝身边的贴身公公拦住,说是皇上御花园有请。
瞿胤虽是疑惑,却也无法推辞,只得跟着公公来了这御花园。
远远的瞿胤便瞧见了坐在凉亭中的北正萧,在他面前的石桌上摆着几幅画卷,而他的手上也拿着一副,似乎是女子画像,距离过远,看得不甚清楚。
看着这副仗势,瞿胤大致也能猜到了北正萧让人请自己来的目的了。若出所料不出,恐怕北正萧是生了为自己赐婚的念头。
果不其然,瞿胤刚走到凉亭之中,就见北正萧拿着一副画卷对着自己颇为满意的说道:“瞿将军,此女子乃是礼部尚书之女,生得花容月貌,且德才兼备,是个识大体的好女子。你瞧瞧,可还满意。”
瞿胤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阴沉,看向北正萧的眼中带着些莫名之色。
虽踏进京城那一刻开始,他便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心底还是多少觉得悲伤不已。
瞿胤接过他手中的画像,不得不说画中女子确实娇美,只是他早已心有所属。
他此生从未想过另外纳妾,他觉着自己身边有若初便够了。
“可还满意?”北正萧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
众多画像中,他最为满意的便是这礼部尚书之女。人生得貌美,心思玲珑剔透,若是能进将军府倒是不错。
瞿胤装作听不懂北正萧的话,将手中的画像放到桌上:“生得倒是不错。”
“朕瞧着亦是不错,若是瞿将军觉得满意,那朕便也是放心了。待会儿朕便下旨赐婚,哈哈!!”北正萧拿着画像爽朗一笑。
这瞿胤就算是在沙场如何勇猛,在美人儿面前却也只是个男人罢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人,北正萧这么的想着。
瞿胤闻言目光淡淡的看着面色愉悦的北正萧到:“恕臣多嘴一问,皇上可是为臣赐婚?”
“自然是为你。”北正萧放下画像站起身伸手怕拍他的肩膀:“你乃朕结拜大哥,这么多年为朕,为这南楚征战沙场倒是委屈,辛苦你了。”
“如今天下太平,大哥便将心思放到这婚事上,切莫辜负了人姑娘。”
瞿胤听了这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目光直直的看着北正萧。
北正萧看着他这动作,方才愉悦的笑脸瞬间变得冷冽:“瞿将军这是为何?”
“皇上,臣曾许诺,今生只娶若初一人,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瞿胤跪在地上,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站着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怒火,然他不后悔。
他并不想再娶,也没有再娶的打算。身边有一个人就够了,毕竟人的心只有一颗,给不了那么多人。
北正萧气急的看着瞿胤,他道说事情怎么会如此容易,不过这样的瞿胤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瞿胤。
“为了一个村丫头,不惜惹怒朕,你这么做可值?”北正萧冷哼一声拂袖转过身,他就不明白了自古英雄爱美人,为何瞿胤偏就看上了一个偏远村里小丫头。
他看了手下呈上来的关于若初的一切,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若初配不上瞿胤,身份低微,出生卑贱,这样的女子他能够让其留在瞿胤身边已是仁德。
“不论别人如何看待,在臣心中若初便是最好的。至于值与不值,臣想臣已经表现得十分明确了。”
“你.....”北正萧此时真是满腔怒火,他是没想到瞿胤会如此不识好歹:“这尚书之女难道就比上一个村野丫头?”
北正萧真是被瞿胤气得不行,自古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如今不过让瞿胤多纳一妾,便如此顶驳,真是气死他了。
瞿胤抬起头用着无比认真的眼睛看着北正萧:“那尚书之女的确身份高贵,才貌兼得,然在臣的眼中,臣能看到的只有若初一人。”
别的女子确实生得美,然与自己并无关系。他所在意的,所能看见的只有若初。
“的确,若初出生与之比不了,但却有着京中女子无法拥有的澄澈,纯洁之心。皇上,臣一生只娶若初一人,还望皇上成全。”
说着瞿胤低下头对着北正萧猛磕一头,那声音响亮得让北正萧心底一震。
这是瞿胤第一次在朝堂外向北正萧磕头,曾经他们是拜把子兄弟,私下里都是好兄弟。除去朝堂上的例行行礼,他们之间并未如此行礼过。
而这,是第一次。
北正萧面色复杂的看着瞿胤,在瞿胤磕头那一瞬间,他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他想,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兄弟情义在群磕头的一瞬间,彻底破碎了。
而促成如今局面的,乃是自己。
“皇上,臣已想好。臣愿上缴兵权,辞去将军之职,带着若初归隐山野,此生不再踏入京城半步。”
北正萧诧异,震惊的看着瞿胤。
“还请皇上成全。”
北正萧没说话,只是看向瞿胤的眼中多了分异色。他不知道瞿胤这般坚持到底是真心如此,还是为了威胁自己。
北正萧虽有将瞿胤手中的所有兵权收回的想法,却未曾想过逼着瞿胤辞去将军之职。毕竟现在东夏方才停和,南楚不能没有大将军坐镇。
哪怕这大将军只是恐有虚名,而无实权,那也无所谓。
当墨浅语带着若初赶到御花园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幕。
看着跪在地上的瞿胤,若初心中止不住的担忧。
“皇上。”墨浅语款款走到北正萧身边,见瞿胤跪在地上掩嘴笑问道:“这是怎的,将军何故跪在地上?”
北正萧冷哼一声坐到旁边的石凳之上:“皇后怎的来了?”
墨浅语笑笑,走到北正萧身边微微福身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何喜之有?”北正萧不解的看了墨浅语一眼,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水浅饮一口。
“臣妾听太医说,贵妃妹妹有了。这不,臣妾便亲自来向皇上报喜。”
若初闻言诧异的看向墨浅语,按道理说宫里其它妃子怀孕,其他人多少都会妒忌或是嫉恨一番。
然而在墨浅语的脸上若初看不到丝毫妒忌之色,只见她的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的端庄得体,看上去似乎是真的为北正萧高兴。
只是真的是这样?
若初的目光落在墨浅语垂下的微颤手指之上,若初想,墨浅语不是不嫉恨,只是她是皇后,母仪天下之人。就算是再多的妒忌,也只能压在心底,只因她是皇后。
“贵妃有了?”北正萧欣喜的看向墨浅语,见她笑着点头。
北正萧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之色,只是余光触及到旁边跪着的人,北正萧脸上的笑容渐隐:“将军,方才朕所说之事将军回去好生考虑。来人,摆驾昭宁宫。”
凉亭中人纷纷跪在地上,高呼道:“恭送皇上,吾皇万岁。”
看着北正萧离去的背影,墨浅语缓缓直起身子,脸上初初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有的只是淡淡的哀伤。
“多谢娘娘解围。”瞿胤拱手对着墨浅语道谢。
若非墨浅语前来,恐怕那北正萧断然不会这么的轻易就走了了。赐婚一事勉强算是暂时避过了,只是北正萧断然不会死心,以后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唉!
“将军不必谢本宫,本宫也不过是凑巧罢了!”墨浅语回头瞧了瞿胤一眼说道:“皇上的脾性想来将军是最清楚不过,还望将军日后切莫再如今日一般与之硬碰硬,皇权不是人人能够撼动的。”
听着墨浅语半是警告,半是嘲讽的话,瞿胤忍不住皱眉。不知为何,他觉得墨浅语这话不仅是对他说,更像是对她自己说。
“贵妃妹妹怀有身孕,本宫得去贺喜,将军失陪了。”
瞿胤看着墨浅语准备离去的身影,急忙起身唤道:“娘娘且慢。”
墨浅语停住身子,有些不解的转身看着瞿胤:“将军可还有事?”
瞿胤余光扫倒墨浅语随行的宫女,转而对着墨浅语拱手道:“娘娘是这样的,臣想向娘娘讨要一名宫女。”
若初闻言,整个人身体一颤。心思百转千回,不禁将头压得更低了。
“哦?”墨浅语挑眉转过身看着瞿胤:“将军向本宫讨要宫女,此为何故?”
墨浅语看着瞿胤,她倒是不信瞿胤是认出若初来了。毕竟她让人特意给若初打扮了一番,初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都险些没认出来。
就是不知瞿胤打的什么主意。
“娘娘有所不知,此番回京臣是与臣的发妻一同。然臣离京也有两年之久,府中伺候之人多是家丁,这伺候的丫鬟却是没有两个,臣知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女多是心灵手巧之人,所以斗胆想向娘娘讨要一名宫女回府。”
墨浅语听着瞿胤的说辞,心中忍不住疑惑。难道说瞿胤是将若初给认了出来?只是可能吗,要知道若初现在这副模样,与平日的水灵可是截然想法。
墨浅语眼角扫向那低垂着头的若初,心中心思一动,笑说道:“既然将军都开口了,那本宫也不能显得太过小气,不知将军看中了本宫随行宫女中的哪位?”
她倒要看看这瞿胤到底是认出了,还是没有认出。若是没有认出来,这若初怕是得伤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