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仰起脸目光坚定又倔强的看着被气得满脸通红的曲傅,以前她从来没想过去学什么,就想要好好的待在村里种田,养些鸡鸭的。
可是当她来到军营,看到那些受伤的士兵,看到瞿胤流血的手臂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想要做些什么却什么也不会。
“曲大夫,你就教我学医吧!”说着若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虽然没有底子,也从来没接触过,但是我能学。”
“想学的,能学的不止你一个。”曲傅根本就没想过收徒,也不愿意收徒弟:“夜深了,回去睡吧!”
说着曲傅便起身离开了营帐,若初跪在地上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失落的站起身提着食盒回了伙房。看来想要让曲傅教自己学医有些困难啊!
此时已经快半夜子时了,月亮正好升到中间那个位置。十五的月亮又圆又大,就像一个银色的大盘子一样,很美,美得有些凄冷。
若初提着食盒站在草地上,痴痴的看着那月亮。这一刻她突然好想回到上河村,回到和相公坐在院子里吃饼子的时候,就他们两个人多好啊!
忽的一只大手突然搭在若初的肩膀上,吓得若初大叫,手中的食盒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别叫,是我。”
齐正急忙伸手捂住若初的嘴巴,还好捂得及时不然肯定惊动旁边那些巡逻的士兵,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若初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原本因为害怕,恐慌的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齐正松开捂着若初嘴巴的手,止不住的打着哈欠。
“你怎么来了?”若初蹲下身子将掉在地上的盒子捡起来:“这么晚大家都应该睡了吧!”
“恩!是睡了。”
齐正揉揉眼睛,其实他也睡了的,只是他起来撒尿看到若初还没回来。心里有些放心不下,索性就穿好衣服出来找人了。
先前他去了伙房没人,想着若初去了医帐,便又转身朝着医帐这边走来。刚走到没多远就看到若初一个人提着盒子,傻不愣登的杵在那儿,不知道想什么。
“你去给曲大夫送饭,怎么送了这么久?”齐正看着若初,送个饭不用去这么久吧!
若初没有回到齐正的问题,而是提着食盒面色愁闷的走到一旁的土坡上坐下。
齐正不明白的看了眼若初,学着她的模样坐在土坡上:“心情不好?”
“恩!”若初撑着头安静的看着对面穿着盔甲,拿着长矛走过的士兵。
她最初找到军营来就是想要见相公,想要知道他是否安然无恙,然后就回村子的。然而现在,她不想回去,至少不是一个人回去。
“来,有什么不痛快的跟哥说,哥今晚就大发慈悲的听你发牢骚。”
尽管现在齐正很想回帐篷里睡觉,不过看着若初这副愁闷的样子,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回去不是:“今天晚上你想说什么,想说多久哥都陪你。”
说着齐正还伸手拦着若初的胳膊,一副我是大哥我罩着你的样子,让站在不远处的瞿胤脸色刷的一下黑沉了下来,跟这黑漆漆的浓夜有得一拼。
若初曲着腿,手搭在膝盖上叹口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想怎么才能让曲大夫教我学医。”
“什么?”坐在一旁的齐正伸手掏着耳朵,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初瞥了他一眼说道:“我想跟着曲大夫学医。”
没错,她想要学医术,她想要自己变得不是那么的没用,想要帮瞿胤做些什么而不是拖后腿。
尽管若初又说了一遍,可是齐正还是觉得很懵。他不敢相信若初竟然会想着去跟曲大夫学医。
齐正伸手拍拍若初的肩膀笑问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吗?”若初转过头看着齐正,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这让嬉皮笑脸的齐正也不禁正色了起来。
齐正脸上的笑容隐去,收回搭在若初肩膀上的手说道:“阿初,有这样往上爬的想法挺不错的。只是你想要跟着曲大夫学医,难,比混进军营还难。”
“曲大夫那个人就是看起来好相处。”齐正将手枕于脑后躺在草地上继续说道:“我劝你现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曲大夫不可能收徒弟的。”
“为什么?”若初转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齐正,为什么曲大夫就不可能收徒弟。
“这个......”齐正皱着眉头,伸手挠着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感觉曲大夫就是那种不会收徒弟的人。”
要真是想要收徒弟早就收了,还用等到现在,齐正是这么想的。可是他忘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无论事学武,学医还是学什么,有些人很看重眼缘。只要能入眼,甭管是瘸子还是瞎子,人都教。
“我没试过,你如果想就去试试。”齐正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根草:“不过我觉得多半是不会教的。”
“我倒不这么觉得。”若初学着齐正的样子往后一趟,倒在柔软的草地上闭着眼睛问道:“齐正,当初你怎么会想着到军营来的?”
“不知道,我记得最初那会儿我是想做木匠来找,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就......”
只是还没等齐正说完,两人的头上就出现了一片阴影。两人下意识的往后一看,却见来人竟然是瞿胤,吓得两人一咕噜的从地上爬起来。
“将军。”齐正站直身体,他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见到瞿胤,果然半夜不能出来瞎逛,先前他就应该拉着若初回去睡觉的,真是后悔啊!
瞿胤黑沉着脸,阴测测的问道:“大半夜不睡觉,你们两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做什么?”
瞿胤本来是想要巡查一番的,却没想到会遇见他们。看着两人并排躺在草地上相谈甚欢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有些不忍出言打断啊!
“我....我,那个阿初给曲大夫送饭迷路了,我担心她,所以出来找她。”
齐正不说还好,一说瞿胤的脸色变得更差了,就跟锅底的黑灰一样。厚厚的一层,都可以刮下来了。
瞿胤看了看齐正,再偏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若初问道:“阿初,是这样的吗?”
若初听着瞿胤叫自己,禁不住头压得更低了,明明知道瞿胤忍不住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害怕:“回....回将军的话,是....是这样的。”
瞿胤一听放在背后的手忍不住的握紧,面上却冷淡一片:“迷路了不知道问问旁边的那些巡视的将士吗?”
旁边的齐正一听,急忙解释:“将....将军有所不知,阿初刚来,有些怕生。”
“我问你了吗?”瞿胤一个冷刀子眼甩过去,吓得齐正一哆嗦,赶紧的闭嘴不说话了。
“回将军的话,我刚想问的时候,阿正哥就找来了。”若初紧张的提着手里面的盒子,在心底祈求,可千万别露馅儿。
阿正哥?瞿胤冷笑着看着旁边站着的齐正,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泽,看得齐正心惊肉跳,莫名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字,完了。
瞿胤背着手,抿着唇看上去有些不悦的说道:“不认识路以后就不用送饭了,让医帐的药童自己来提。”
齐正听了急忙点头应道:“是。”
瞿胤瞥了他一眼转而看向若初问道:“我记得军营的帐篷基本偶读住满了的,那你现在晚上睡的哪儿?”
若初不明白瞿胤怎么突然问起自己的住处,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说自己跟齐正睡还有几个伙房的人睡同一个帐篷。
瞿胤听了忍不住的蹙眉:“你既然是曲大夫的学徒,那明儿就让人给你弄个单独的帐篷,也好方便你跟着曲大夫学习医术。”
“将军.....”
若初刚想说不用就被瞿胤挥手打断了,毕竟先前学徒的事情只是曲傅随口一说,对方根本就没有说自己为徒弟的意思。
“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你们两个也赶紧回去了。”说着瞿胤转身大踏步的走了。
齐正看着瞿胤的背影忍不住的伸手挠头,为什么他觉得将军说到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恨不得撕了谁泄愤一样,是他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