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外面锻炼完回到家里,时间刚好是九点半。妈他们关着门已经睡觉了,璐璐房间的灯还亮着,她仍在埋头写作业。
“璐璐,把头抬起来,把腰杆挺直了。若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变成近视!”听我这么一说,她立即把头抬高了一点,腰杆也跟着挺直了一些。不过我清楚,用不了几分钟,她立即又会象被松开的皮筋一样恢复回原状。
说完后我走进了房间。彭玉梅正斜靠在床头上看电视,见我进来,她立即对我说:“你回来之前,你大姐来电话了,我接的。”
“有什么事吗?”
“说你一个同乡从老家过来,你姐让他给你妈带来了一些治颈椎的特效药,另外还给我们捎来一包土特产。”
“这应该是好事啊!怎么看你好象有点不高兴呢?”反正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可是涌起了一阵喜悦——老家那久违了的土特产确实已勾起了我的谗意,我甚至都希望马上能够品尝到它们了。
“有什么好高兴的?我把这事跟你妈一说,她就在我面前唠叨开了:说什么又让你大姐破费了,她本来就只有那么一点工资,很大一部份都花在了你们这些兄弟姊妹身上,不是给大家买这样就是买那样。一听这话,我当时就来气了,好象我们都是花了她的钱,靠着她来养活一样。你自已说说,这些年来我们资助了你们家的姐姐妹妹们多少?就说你大姐,她买房子时,我们一次给了她二万;你二姐还有你妹妹的小孩读书,又有哪一个不是用的我们的钱!而且逢年过节每次都还得给她们一千二千的红包;当然,至于你自已私下里给了她们多少,我就不得而知了。再说你妈,我们一个月给她三百元,说是作零用钱,其实一切都是我们包的,她们什么也不用买;可你姐妹她们一年到头给过她什么?现在好,这一切不但没让人记住,反倒过来说我们用了她们的钱!你说这世界上哪有这么不识好歹的?”
“你有没有同妈当面争吵?”我已经顾不了她的嘴上无德,而是首先考虑妈有没有被气着。可不能再让她受任何刺激,否则心脏病又得发作!
“若不是考虑到她是一个病人,我当场就会同她理论起来。”
“这就对了。你不但要考虑她是一个病人,还要想到她是一个没有什么文化的老人,说话不可能象我们这样考虑得那么周全,有时候她纯粹只是为了图一时的嘴快。”我大脑里骤然绷紧的神经立即松驰了下来。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吗?她是嫌我们给她们的钱还不够,想要我们把所有的钱都给她们。在她心里总以为我们很有钱,只是舍不得拿出来。其实,就算我们把所有的钱都给她们,她也不会高兴的。什么叫‘人心难满’?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没必要那么刻薄,更没必要对她的话去作那样的引申,她所想的根本就不可能有你所说的那么深入!你要知道,老太太就我一个儿子,她所做的一切应该都是向着我的。我那些姐姐妹妹就算再好,也只能是心到意到,她最终还是得依靠我。因此,你那样想完全是多心了!”
“我这可不是多心,每次你姐她们给她买一点东西,她总要在我面前大吹大擂地夸老半天,将她们所花的每一分钱都无限地放大!相反,我们就是花了再多的钱买了再多的东西,她都会视而不见;在她眼里好象我们的钱都不是钱,而且那些钱也都是该花的。唉!这些都不要再说了,一说起来就让人生气!”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不快全部吐出来一样。见我不吭声,她又接着愤愤地说:“说到花钱,难道我们在你爸妈身上花的还少吗?他们身体不好,我们哪一年不都得拿出好几万来给他们买药治病?这几年全部算起来,至少也应该有十五六万了吧!而你那些姐姐姝姝们为此又掏过几个子?”
“话可不能这么说,一来我们的收入确实比她们要高很多,二来作为儿子,赡养父母是我天经地义的本份,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他们的身体养好,让他们过几天舒心日子!对此,我希望你能理解并全力配合!”
“好一个至仁至义的大孝子!只是可怜了我爸我妈,他们没花过我们一分钱不说,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个伤痛或者不适,也是无人过问。这天下一样的父母,却是不一样的待遇!”她又是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
“这你可怨不得我,我曾经多次向你提出过:让我妈他们回去,再让你爸妈他们过来,与我们一起生活。但每次你都是说你爸妈他们不习惯这边的一切,他们在自已的老家过得更开心一些;对此,我也就不好一再强求。至于你说到钱的事,每次你爸他们过生日,或者是逢年过节,我也总是提醒你,要你给他们寄钱,可每次你都说他们有退休工资,现在还不缺钱,等他们以后真正需要钱的时候,再给他们寄不迟。”
“我爸妈他们是不缺钱,但也不代表他们很有钱。我每次准备寄钱之前,给他们打电话,他们都叫我不要寄,要我把钱存起来,并告诉我,要趁着年轻的时候多存点钱。”
“反正钱在你手上,寄多寄少我从来都不过问;当然,有没有寄那就是你自已的事了。”
“还有,我就一个姝姝,她也是从来没花过我们一分钱;每次我们到她那里去,反倒是她贴钱给我们买车票……”
没让她说完,我就立即打断她:“好啦好啦,以后不管是你家什么人,只要他们需要钱,你尽管寄给他们,我都不会有意见,只求再不要拿这样的话来烦我就是!”说完这些,我立即走进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