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德大教堂,宾客云集,人声鼎沸。
季皓轩的婚礼如期举行,安然最终还是坚持坐着轮椅来出席。
因为这是季皓轩好日子,不来不行。
她旁边坐着冷吟风,一身藏青色意大利高级定制西装,和安然穿的深蓝色晚礼交相辉映还是别有一番意味的。
翔翔也来了,只不过他是做季皓轩的花童,和季皓轩一起在休息室里呆着。
最激动的当属季妈妈,她今天特意穿上了许久不穿的旗袍,而且特别做了头发,还化了妆。
教堂的大门缓缓打开,红毯的那头,丁柔挽着季皓轩的手臂出现了。
按照一般的流程,丁柔是要换着父亲,可是她父亲还在监狱里,所以就省掉了这个环节。
一对金童玉女一出现,就引起全场一片欢呼。
他们徐徐而行,丁柔身上穿的婚纱设计简单,剪裁巧妙,完美的衬托出她端庄秀丽的气质。此时此刻,她无疑是这里最闪耀的一个。季皓轩偶尔会低声提醒她小心一点儿,因为高跟鞋的鞋根有点儿高,而且偏细,他生怕丁柔崴了脚。
他们身后是一男一女两个小花童,一个人是翔翔,另外一个是安然让林悦帮着找的一个小女孩,名字叫安琪。
小女孩长得特别漂亮,大眼睛,樱桃小嘴,简直就像洋娃娃一样好看。
穿着小西装如同绅士一般的翔翔有点儿不专心,眼睛不时地瞟向旁边的小女孩,画面看上去非常逗趣。
冷吟风的目光一直在儿子翔翔身上,他在默默感叹儿子的帅气和从容时,又有些许的担心。这小子和他小时候可不一样,小小年纪居然就知道关注漂亮的女生。
“你看你儿子,以后一定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冷吟风转过头,附在安然的耳边说。
“什么啊,谁不喜欢漂亮的事物啊?”安然说。
“你算不算漂亮的事物?可是咱们当初都结婚了,我也没有立刻爱上你啊!”冷吟风说。
这句话倒是说得对,安然一时没有找到反驳的话,只好沉默了。
新郎新娘宣誓,交换戒指,拥吻……安然一直在哭,妆都花了。
冷吟风把手帕递给她以后,看着她哭成这样,无比心疼。
他不明白,只是一个婚礼,有什么好哭的。
放眼望去,几乎所有的女宾都在哭。安然在哭,他当然是不介意的,可是别的女宾在哭,有的声音还特别大,他就有点儿受不了。
可能是季皓轩这个人太能说了,大学老师果然不一样,说出来的话跟诗一样,唯美又梦幻,再加上他说话的声音很有磁性,大提琴一般动听,又有浓烈的情绪在里面,感动一众女人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
从安然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季妈妈的侧脸。她一直面带微笑,偶尔会低下头擦擦眼角。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医生,就是担心意外情况的出现。在这段时间的治疗期间,季妈妈的病情时好时不坏,可是不管好还是坏,她都是从容淡定的。
她曾经说过,当生命进入倒计时以后,反倒觉得活得自在了。知道自己的大限之期,会格外珍惜时间。虽然身体很差,但她还是会坚持抽出时间来看书。这一点儿,是安然很佩服的。
季妈妈活得优雅,活得漂亮。
婚礼马上就要结束了,季妈妈的脸色已经看得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差。
安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她,她很想过去扶住季妈妈。可是婚礼还在进行,她真的不忍打破这样的气氛。连季妈妈都在努力坚持着,为什么她不能呢?
看到季妈妈脸色变差,她又一次忍不住泪流雨下。
这次不是为一对新人感动,而是心疼季妈妈,她的人生之旅途恐怕真的要结束了!
婚礼结束以后,季妈妈赶紧跟身边的医生说自己不舒服,要回医院去。救护车就等在外面,所以季妈妈很快被转移到车上。救护车朝着医院呼啸而去。
宴席如期举行,在君朝大酒店的会客厅。
季皓轩和丁柔去了医院一趟,季妈妈躺在病床上以后,一直在说抱歉抱歉,好端端的一个婚礼被她弄得有点儿乱。她实在是太疼了,浑身都像无数只蚂蚁在爬,可是表面上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季妈妈让季皓轩和丁柔去宴会厅,不用担心她,她没事。
安然让冷吟风一个人去参加婚宴,她则留下来照顾季妈妈。
季皓轩和丁柔拗不过季妈妈,只好先离开了。
病房里就剩下季妈妈和安然两个人,季妈妈精神一放松,全身都颤抖起来,蜷缩成一团,看上去非常痛苦。
安然赶紧去叫医生,医生给打了一针镇定剂,季妈妈这才安静下来。
医生告诉安然,其实季妈妈的生命到了尽头,只不过她坚持死死地和死神抗争,她说今天是儿子大喜的日子,她不希望自己以后的忌日就是儿子的结婚纪念日。那样的话,痛苦会陪伴儿子一生,婚礼也会蒙上一层悲痛的色彩。
这是安然第一次被伟大的母爱感到惊叹。
她一直守在季妈妈身边,看着她安详的睡脸,默默地祈祷,希望她的生命能够得已延续。
翔翔本来和外公一起在婚宴那边,可是他实在也没有心情在那里停留,所以才过了一会儿,就让外公把他带了过来。
他跑进房间里,满头大汗。
他走季妈妈的床边,用小手托起了奶奶粘满胶布的手,一下子湿了眼眶。可是他一直忍着不敢哭出来,生怕把熟睡的奶奶吵醒了。
安然轻轻地搂住他的肩,低声跟他说:“咱们一起陪着奶奶!”
翔翔变得很安静,他窝到妈妈的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奶奶。
和季妈妈相处的这段日子,翔翔和季妈妈一直都很亲近,就像亲祖孙一样。季妈妈特别喜欢听翔翔给她讲故事,她一直夸翔翔有语言天赋,而且逻辑性特别好,又聪明,以后肯定是一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