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鲁大只闻到刺鼻血腥,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推开柴门,却见满院血迹淋漓刺目,屋门大开。墙角一汪黑血下,那赤毛大犬趴在那,悻悻地从喉中发出呼噜声,舌头伸出老长,一双眼人似的盯着鲁大,殷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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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獠,异人野史记载之魔犬。因上古战事不绝,一将功成而万骨皆枯。沙场无名尸骸掩埋黄沙者不计其数。血色瘴天,河流近赤。野犬与狼群出没其间,吞肉噬骨,大兴饕餮。可知人死七绝,但其战死兵将杀性不死、怨气不灭,故而借犬狼而重生......故而犬狼无肉不欢、无血不活。集结成群呼啸山林,袭杀村镇鸡犬不留。久之难分是犬是狼,魔性骇人。其通身皆赤,体大如幼牛,奔袭如电,迅猛难当。且通人性,懂诡黠之术,极难应对。终招致天怒人怨,八千年前,为天雷所灭。当日,暗夜如磐,雷电如万箭齐发。啸獠无处躲避,骨皮尽焦,通身起火狂窜山林,呼啸凄惨。引起大火一月不绝,情景惨不忍睹。自此,啸獠绝于人间.....”
——《天华异兽录》
却说邝詹之鄙有一山,名狼刺山。山高林密,人烟稀少。所居之人多以狩猎为生。其中有一个叫鲁大的,尤为出色。因祖传三代,皆是能手,在狼刺山,小有名气。
话说鲁大二十五岁那年秋,长子彪儿三岁。妻子阿姗春又生下一女兰儿,可谓子女双全。
鲁大平日出没深山,阿姗很惦念,儿子彪儿也倚门相望,坐在门口眼巴巴盼着爹爹回来。这日,鲁大出门黄昏不归,彪儿正有些急了。却见鲁大背着弓箭、握着弯刀,挂着一身野兔山鸡大步流星地回来了。彪儿欢天喜地迎上去,鲁大却神秘从怀里掏出个丹霞红的小绒球。
彪儿好奇,用手指一探,那绒球却抬起两只毛茸茸耳朵,下面是一张可爱出奇的小脸。淡蓝色眼睛,尖尖鼻头,粉红小舌头,对着彪儿扑闪扑闪。
彪儿欢呼一声,“小狗!”鲁大笑道,“是小狗,在悬崖边草丛里发现的,我还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狗呢!带回来送给你作伴。”
彪儿一把抱过那小狗来,兴冲冲进屋里去告诉娘亲了。阿姗见这小东西也爱不释手。那小狗也十分温顺,怎么抱怎么是,只是一声不吭。彪儿吵着要给小狗起名字,鲁大一边洗脸一边道,“看它毛这么红,叫红毛吧。”自此,这小狗,便取名叫红毛了。每日鲁大出门,彪儿便和红毛嬉戏玩耍,不觉时辰,倒很是开心。渐渐彪儿大了,也随着爹爹上山去,时不时也带着红毛。只是这红毛和别的狗不一样,来了三五年,并没叫过一声,似乎是个哑狗。
这天黑夜,鲁大一家人熟睡,忽然门外细碎脚步声不绝,随即却听见阵阵呜咽之声。鲁大向外一看,却见暗夜里荧光流动,不由叫一声:“不好,是狼!”
阿姗一左一右抱住一双儿女,鲁大就要獏弯刀出去。阿姗听外面狼的喘息声,知道来的狼不下十头,贸然出去危险,不由阻拦道,“不过是外面挂着的几只野兔子,让它们吃去!”鲁大道,“那还了得!若吃出了甜头,这畜生怕总来!孩子都这么小,太危险!”此时,彪儿却带着哭腔说,“爹,红毛还在外面呢!会不会被狼吃了?”
听了孩子的话,两个大人都想到红毛狗凶多吉少,怕要进了狼腹。鲁大也挺难受,却只能劝孩子道,“没事,爹再想法子给你找一只。”可他知道,这红毛十分稀奇,怕很难找到第二只了。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传来咆哮之声,悻悻然的低吼随之此起彼伏。这似乎是狼要进攻的前兆。鲁大一听这狼的叫声,怕十头不止,心中也慌了,握着弯刀的手更紧。转而快步过去,举起健壮手臂,将屋内的桌子搬起抵在门上,又将几个凳子压住,又拉开那破木床,揭开一块石板露出一个地洞。想来这狼刺山野兽出没,猎户们也要提防野兽袭击进屋子,给自己留一个藏身之处。鲁大低声对阿姗道,“待会儿,万一狼真的进来,你和它们拼了,你带着孩子躲到地洞里去,别出声!”
阿姗听着外面恐怖的狼嚎,拉着他道,“咱们一起躲进去!”
鲁大急了,“你听我的!地洞这么小,哪容得下四个人?!都进去,若狼闻着气味推开石板,还不吃老实的?我是男人,得保护你们!再说我是说万一,这狼也未见进的来!”阿姗顿时哭了,这一哭,彪儿和兰儿也跟着哭,母子三人缩成一团,鲁大却镇定地握着弯刀望向窗外。
今夜怕是阴天,外面黑不见底的夜色里,荧光流动,喘息声、爪子挠木头声、低吼声交织在一起。忽然一声沙哑凄惨的叫声传进来,一家四口心一紧不知出了什么事。又是一阵狼的低嚎,但听着似乎不像先前的进攻,而像和什么对峙着。黑暗中,一股血腥气钻进窗户。
“怎么听着狼像被吓住了,难道,还有别的野兽?”鲁大一念未终,忽然一阵惨烈的呼啸,外面乱成一团,撕咬声、冲撞声、惨嚎声、摔打声,如地狱里恶鬼开战,舍命厮杀,狂风暴雨一般。
“爹!”彪儿忽然叫了一声,鲁大见门口出现一个影子,两只狼爪子伸进来,拼命挠着门下的土,挠得尘土飞扬。鲁大翻身过去,蹲下身对着那爪子就是一刀,血光迸溅,那狼哀嚎一声,又似乎被什么拖走了。
鲁大立起身,忽然窗户上哗啦一声,一只硕大狼头出现,那狼跃起身扑在窗户上,爪子几下撕破了窗户上的纸,一张血盆大口龇着獠牙探了进来!
彪儿和兰儿都大叫一身。鲁大挥刀过去要给那几乎脑袋都钻进来的狼一刀,谁知那狼惨叫一声,血溅了他一脸,却是后颈被咬住了,嘴大张着翻着白眼掉了下去。
只电光火石一瞬间,鲁大看清咬住狼后颈的,好像是红毛。但那全不是平日里的红毛。那毛血红血红,全向四外立了起来,如血红的火苗裹着它。此时的红毛还是半大,按说比狼要小很多,不过有这一身血红分张的毛,让它看起来硕大不少。眼睛也血红放亮地闪着瘆人寒光。咬着狼后颈时,满口牙森森地流着血沫,那神情,竟像个人!
鲁大吓得不轻,他断定没看错,那红毛的神色,不像一只狗,分明是个杀红了眼的人!
鲁大吃了一吓,没再敢动,等外头撕咬打斗声没了,天已蒙蒙亮,晨光透过破烂的窗户透进来。一家人推开门看,只见满院狼藉血污,墙上、地上、井台边,殷红遍布,血腥气冲鼻欲呕。还有些毛皮内脏,血糊糊地留在地上,但不见一只死狼,不知是退了,还是全被,吃了......想到这一点,鲁大心咯噔一声。那红毛却温顺地趴在院门口,头放在爪子上,吐着舌头看他们。
日出时分,有附近邻居夜里听见声音的,都想着这家人被狼吃了,纷纷走出家门来看,不料却见鲁大带着阿姗在那铲土掩埋血迹,彪儿兄妹在和红毛玩耍。孩子一见人,就欣喜地叫着婶子伯伯,说红毛好厉害,是大英雄,能把狼群赶跑了。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都说没见过这么凶的狗。
自此,这红毛的性子,却有了变化。执意跟着鲁大去打猎,每次打到猎物,就吞吃大嚼,几乎一日离不开肉,再喂它剩饭菜汤,却是闻都不闻一下。有时鲁大不带它去,它自己也会进山。经常天亮起身开门,就见它在门外吞吃着些血淋淋的血肉,津津有味。
如此过了几年,红毛的个头长得惊人的大,健壮无比,凶猛异常,成了鲁大父子打猎的好帮手。只是渐渐,乡邻间便出了闲话,不是这家丢了鸡,就是那家少了羊。这天,更有与鲁大家一林之隔的李娘子气汹汹找来。恰好当天红毛没随鲁大出门,懒洋洋趴在井台边晒太阳。
李娘子推门就喊,“阿姗!阿姗快出来!”阿姗正哄着兰儿玩翻线,听见叫马上迎出来。却见李娘子愤然嚷道,“阿姗!你家的狗也太贪嘴了!平日吃别家的禽畜也就罢了,怎的连我家新捉的几只金毛獐子都吃了?!那可是我当家的要拿去卖的!这红毛个头这么大,这么贪吃,养得起就养活,养不起趁早勒死吃肉,大家都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