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女子见那人过去,即刻从青石上起身跟随,那人很快听见脚步声在身后沙沙作响,急忙回头,却看不见人,只见阴惨惨的月光从松林间照下来,照着自己手里惨白的短刀。他不由握紧了刀继续赶路,却觉得行走很沉重,并不知身后跟着那女子,双手还搭在他肩上,袖子掩着口窃窃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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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县依山傍水,风景如画。离此不足百里就是京城,若是翻山而过,只需要不足一天的脚程。因为方圆数十里都是松树林绵延,所以得了这松花县之名。
这时辰,已是深夜,县城里的富户杨大林宅子里,渐渐熄了灯。只听远处山中的松涛阵阵、夜枭声声。风吹那门前灯笼摇摆不定,发出古怪的嘎嘎之声。杨大林此时正搂着自己的小妾睡得正香,忽然听见一阵窸窣之声醒了过来,他翻了个身,目光正对着南窗,借着微光看见那里坐着个人。背对着自己在镜子前梳头,那身影,分明是自己才死不久的妻子冯碧玉。
杨大林顿时手脚冰凉,马上闭上眼睛一动不敢动。却又忍不住再次睁开眼,谁知刚睁开眼,却正对着冯氏惨白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杨大林吓得喉咙一阵滚动,终于张大嘴大叫一声,惊醒了身边的小妾美儿。
“死鬼,你叫个什么?!”美儿一惊而起,青丝披在雪白的脊背上,上身只穿了件贴身肚兜,妖娆而诱人。
“她回来了!碧玉回来了,她必是死得不甘心,要回来寻仇的!”杨大林口唇发紫,紧紧抓着被子大叫。
“呸!她勾引小叔,死得活该,做了鬼也该千刀万剐!还有意思不甘心?看你那窝囊废的模样!”美儿摇荡着雪白的臂膀,捶打着杨大林道。
杨大林却吓得发抖,在那被子里不敢出来,一个劲儿地喊道,“别说了,快点灯,明天就把梳妆台上的镜子拿走!”
美儿也冷笑道,“还不是你,这死鬼的东西,早就该拿走,摆在屋子里多晦气!”随即披了件衣裳,下床赤着三寸金莲走向桌案,一边点灯一边道,“我可跟你说啊,你兄弟的事我爹可没少出力,他向你提的开酒馆的事,你可上上心。”
灯光亮起来,杨大林才从被子里钻出来,气呼呼地道,“你爹一个老酒鬼,开酒馆迟早也让他喝光,我的银子也辛辛苦苦挣来的,不能打水漂吧?”
美儿一听就火了,叉着腰冷笑道,“这是什么话?当初要不是我爹,你能顺利拿到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大的宅子?你可别忘了,你弟弟二林,可是你弄死的!”
杨大林闻言猛坐起来骂道,“你个小贱人,深更半夜叫唤什么?我可告诉你,你再提这件事,我就弄死你!”
这一句说得异常狰狞,美儿却是见过世面的,一狠百狠地指着杨大林道,“你过河拆桥?好,我明天就上衙门告你。”
杨大林正要发话,却见美儿赫然变成了冯碧玉,正瞪着血红的眼睛,蓬乱的头发在灯光下散发着红光,厉声喊道,“我要去衙门告你,告你陷害我,是你害死我。”
声音,却分明是自己的弟弟杨二林。杨大林顿时被吓得跳起来,忽然大喝一声道,“你们既然不肯放过我,我就再杀你们一次!”随即扑过去将美儿掐住脖子。挣扎之间,美儿打翻了烛台,屋内陷入黑暗。
两人在屋内厮打很久,最终,杨大林将美儿按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又是打又是掐。终于,美儿踢蹬的两条腿不再挣扎,摊在那里。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问道,“老爷,什么事?”
“没事,你们回去睡觉。” 杨大林恶狠狠地道。随即打开被子,美儿瞪着眼睛,似乎还有点气息,嘴巴一张一合,神情带着乞求,用手无力地抵着杨大林。
杨大林冷哼道,“杀一百个,也不过一死,今天不杀了你,日后还要看你脸色担心后患。这些年,你也享受够了,今天就送你去!”说完,用被子盖住美儿的脸,用力按下去......
窗外风声如鬼哭,桌案上的梳妆镜里,冯碧玉立在里面,阴着一双眼静静看着杨大林的一举一动。
若说起冯碧玉,其实本是杨大林父亲杨笃的养女。当年冯碧玉的父亲冯靖与杨笃是至交,家资殷实,在洛阳为商贾。杨家却是家道不兴,有些贫寒,冯家倒是没少周济杨家。
十五年前,冯家突糟变故,冯靖在一次出游被歹人害死在路上,他的妻子因为悲极攻心,不久也撒手人寰。冯靖本是白手起家,并不多少亲眷。夫妻俩一死冯家只剩下个十岁的女孩碧玉,碧玉的舅舅本是个心术不正的无赖,觊觎冯家的财产,便趁机侵吞了冯家,并将碧玉卖到一个戏班子。因为生的漂亮险些被戏班子老板转手卖进青楼,还是杨笃及时赶到,将碧玉救下,带回家里收养,碧玉自此便认杨笃为义父。当时,杨家长子大林十五岁,次子二林七岁,三个孩子相处得倒是很好。
不久,杨笃忽然遇到个贵人,给了他一大把银子扶持他做生意,因为处事精明、经商有道,很快杨家便发达起来,成了松花县里数一数二的富户。
过了几年,杨大林眼看就年及弱冠,便想着给他娶一房妻室,杨大林其貌不扬,性情粗鲁,但毕竟是杨老爷的公子,愿意嫁女儿的人家很多,但杨大林似乎只是对这碧玉情有独钟。可不巧的是,自幼沉默寡言、脾气古怪的二林也喜欢碧玉,因此还闹了一场,弄得杨笃很是生气,便去问碧玉的意思。谁知碧玉说出一句“我此生不嫁,甘愿侍奉养父养母。”
杨笃便明白了,这碧玉是心高气傲,两个儿子都没看上。又觉得面上无光,心道这丫头真是没良心,白白养活了这么多年。便说出了几句重话,说女大终究要嫁人,若是碧玉心里有人不想留在杨家便讲,不必顾虑,以免误了她的终身。
碧玉听了这话,臊得大哭一场,当晚将自己反关在屋里不出来,第二天便告诉杨家夫妇,自己是因为自幼得了怪病,父母将自己许给了狐仙娘娘,如今亲生父母不在,若谈及终身大事,还要问过自己的干娘才好。
杨笃想来也有道理,便焚香设位,让碧玉跪下祷告,那香竟然现出三长两短的凶兆。这让碧玉又惊又怕,倒是杨大林一怒之下砸了那牌位骂道,“什么妖魔鬼怪,不过是吓唬懦弱之人!”随即便强要提出娶碧玉。
想碧玉一个孤女在此,寄人篱下,难以托词,只能勉强答应了这婚事。杨笃便立刻给他们订了亲。谁知碧玉定亲后便病倒,形销骨立恹恹不起,这婚事又搁置了两年多。眼看杨大林二十三岁了,碧玉也是十八岁,病情有了起色,赶紧让他们成了亲。
成亲当日,杨笃便告诉儿子道,“冯家虽然倒了,但家财万贯自然不在话下,但最值钱的,却是碧玉脖子上戴的那块古玉。可谓价值连城,成亲当晚最好便将那玉取下来由你保存。反正她是我杨家的儿媳了。”
杨大林听了父亲的话,洞房花烛之夜便要将那贴身古玉取下来。碧玉伸手阻拦道,“这玉本是我家家传之物,辟邪保命的。”杨大林不依不饶,强行将那玉抢了去,说道,“你前两年带着这东西,却是病了一场,哪能辟邪?要我说却是它作怪。如今我是你夫君,夫为天,这玉交给我,我还能丢了不成?”
碧玉知道杨大林是暴躁而野蛮的脾气,不敢硬要,只是苦苦哀求。杨大林却是将那玉自取了去锁在盒子里,然后仗着酒力拉着碧玉洞房。碧玉又惊又怕,却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他胡来,暗自流泪而已。
第二天,杨二林被杨笃送去外地读书,也离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