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梓很高兴,可冰翎一直不敢言语。
劳铁嘴见状,也不答话,径直走了,小蕊坐到冰翎对面问道,“冰翎,你怎么不说话?”
冰翎笑道,“可能是,我有些累了,想睡觉。”
龙昊道,“原来姑娘累了。来人,送二位回府......劳铁嘴你慢走,我有话问你!!”追出去之前,倒是回头对三人道,“二位先失陪,我去去就回。小蕊,你跟我来!”随即拉着小蕊去了。
冰翎托腮叹道,“原来,他们是来寻劳铁嘴的。”
此时,已有人备了马车来,笑梓和冰翎被送去了知州府暂且不提。且说龙昊拉着小蕊一路追赶劳铁嘴,谁知路过一处宅院时,小蕊忽然惊叫一声拉紧了龙昊的袖子。
龙昊急忙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小蕊点头,又摇头,龙昊看这宅院小巧雅致,门扉半掩,院中藤萝缠绕,秋菊盛开。在摇荡的灯光下,散发阵阵幽香。
“看见什么了?”龙昊低声问道,“小蕊,你别怕,告诉我。”
“只是一晃,我好好像看见一个女人趴在那面墙上,背对着我哭。”小蕊低沉地道,
龙昊看过去,只看见墙上有碧绿的藤萝,随即叹口气道,“走吧,我们去追劳铁嘴。”
小蕊跟着龙昊去了,等赶到那书场。里面喧哗不已,劳铁嘴已坐定,开始说书了。龙昊只能耐着性子和小蕊坐下,听他说书,说得无非是些神怪志异、光怪陆离的书文。小蕊身边,是一个小女孩跟着爹爹来听书,她爹爹听得仔细,她则依着爹爹睡着了,手里捏着几朵新鲜的雏菊。
小蕊顿时羡慕,又想起了自己的爹爹,有些黯然。却在这时,她听见了哭声,呜呜咽咽,隐隐约约。
小蕊四下看去,却只看见龙昊耐着性子听书,旁边是熟睡的女孩。
回头看身后就是墙壁了,外面的哭声不会这么真切地传进来,仔细听,却是就在耳边,她不由看向了那雏菊。哭声似乎是那花发出来的,小蕊吓了一跳,但想动也不能动了。她听见那花断断续续地哭着,竟开口道,“你听得见我么?你听得见我么?”
小蕊假装镇定地扭过头,只是盯着那正在说书的劳铁嘴。
“你不必如此,我知道,你能听得见我,我只想你告诉他,告诉他,快些走吧。”渐渐那声音模糊了,小蕊已汗湿衣衫。原来那女孩醒了,摇晃着那雏菊玩耍。
不知不觉书说完了,龙昊走过去和劳铁嘴说话,还不时指着小蕊。劳铁嘴走过来看看小蕊道,“天赋异禀,能见常人不能见的,就是你?”
小蕊点头,劳铁嘴皱皱眉,对龙昊道,“龙公子,你可真行,这案子连你父亲知州大人都已结案上奏了,你还闹腾,还弄个阴阳眼的小丫头来,你是要领她去苗府,还是到红罗吊死的地方等红罗?”
小蕊一听,不由汗毛倒竖地道,“龙公子,我不想去,我害怕。”
龙昊道,“小蕊,你别怕,有我呢!这红罗死得蹊跷,若是真有冤屈,我们能任由她无辜枉死么?”
小蕊点点头,随即跟着龙昊和劳铁嘴出了门,一路奔向了倾城馆。
小蕊心里还在想方才花说话的怪事。走了很久,忽然眼前炫目的灯火,丝竹盈耳,举目看去,却是到了倾城馆。小蕊看这倾城馆,如同时而爹爹讲的水晶龙宫,真个不差分毫。
刚进了门,迎面一个袅娜生姿的女子迎上来,“龙公子,少见啊!姑娘们,龙公子来了,还不招呼着。”
龙昊摆手道,“不必麻烦了,我只是来想看看红罗的屋子。”
那女子的笑容立刻结成冰块,冷声道,“查案啊?这个,有官府的公文么?龙公子,你这也不能三天查、两天查的,让不让人活了?我们倾城馆还要做生意过日子呢!”
龙昊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子递过去,“一会儿就好,行个方便。”
那女子看了一眼小蕊,冷笑一声,这才回身去了。
龙昊领着劳铁嘴和小蕊,进了一处华丽的回廊,走向红罗曾经独居的小跨院,那里曾舞榭歌台、灯火辉煌,如今却是冷清凄凉,门口都上了封。
三人进了那院子,入了屋内。点起火来,只觉得阴风阵阵。
劳铁嘴道,“就是这里了,这红罗吊死在这里,也就是烧化在此处了。”
小蕊抬头看去,只觉得阴暗处,处处透着诡异与阴森。
看了许久,不见什么异样,忽然一阵风,将火光打灭,龙昊正要再次点火,小蕊却在那一瞬,赫然看见房梁上,悬着一个女子的身影,赤着脚、只穿着贴身内衣,直直瞪着自己,眼珠咕噜乱动,两脚乱蹬。
“啊!”小蕊尖叫一声,用手捂住了眼睛。
“小蕊,你看见了?!”龙昊惊道。
“一个女人!没穿鞋、没穿衣服,吊在那里蹬腿!”小蕊吓得几乎哭了。
劳铁嘴顿时道,“我说会吓到她吧?”
龙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道,“我听说,人横死时怨气不散,会在死的地方凝聚,会通过有异禀之人的眼睛,告诉自己死时之状。如今看来是真的,红罗被发现时,红衣整齐、绣鞋好好穿着,而她死时,其实是小蕊方才看见的样子,衣衫不整,死命挣扎。她决然不是自尽了!”
“松一松,松一松......”一个女子凄厉地呻吟着,小蕊捂着耳朵,终于承受不住,快步冲出了这屋子。
龙昊和劳铁嘴赶紧也追了出去。
与劳铁嘴辞行后,龙昊带着小蕊回转知州府。一路上,龙昊只是道歉,说是吓坏了小蕊,回去定然为她压惊的。小蕊只是惊魂未定、低头不语。忽然暗处看见一只黑猫,正瞪着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看她,不由倒吸口冷气。那猫怪叫一声,扭身进了一间小院。那小院却还是半掩着门,与方才看见时一模一样。
等二人走过了。里面个一身水蓝的娘子走出来,抬眼看了看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不由暗自叹息,回身掩了门,上了门闩。沿着花香四溢的小石路走回了小屋,屋里整洁雅致。她拿起一只小碟子放在地上,引逗着那黑猫过来吃那碟子里一些肉食。
黑猫轻巧地走来,低头吃了起来。那娘子将头发随便地挽起起,正要宽衣。却听见了敲门声。她急急过去开门,门缝里立刻挤进一个人来。反手关门,一把将她抱住了。
“死鬼!这么晚才来,还以为你死在家里了!”迎面的人将这娘子抱起来,快步进了屋子......
门外,一个红衣长发的女子悄无声息地走来,无语地对着那关紧的门,阴森森地目光如同那只猫一般.....
……
星月沉沉,时近四更。
床榻上,方才的娘子正偎依在那男子的胸膛上,半眯着眼睛道,“真以为你今儿晚上不来了。”
男子笑道,“我有事耽搁了,要不早就来了,一天不见你,我这心就空落落的。”
那娘子撅起小嘴,点着那男子鼻子道,“什么事耽搁了?你哪有那么多事?”
那男子顿时有些尴尬地道,“是,是我老娘让我续弦的事。”
那娘子一呆,随即冷笑一声躺下道,“让你续弦?你又要娶亲了?”
那男子道,“你该知道,我那死了的原配大娘子不能生养,后来的绿锦......咳!无后为大,我老娘七十多岁的人,年纪大了,急着抱孙子嘛!”
那娘子道,“你娘急着抱孙子?那为何当初你们逼着我堕胎?难道我那怀的,不是你的儿子?!”
那男子为难地道,“这如何一样?你也该知道,你死了三个丈夫,我老娘死活不乐意你进门。我也没法子!我也不是没和她说过,跪也跪了,求了求了,我老娘不肯,我怎么办呢?”
那娘子忽然咯咯笑起来,随即道,“那倒是真的,再克死了你!”随即起身穿衣道,“天快亮了,你快走吧!别让人见了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