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9年的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是继英国资产阶级革命、美国独立战争后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又一场划时代的革命运动。这场革命摧毁了封建专制统治,为法国资本主义发展创造了条件。
与此相呼应,法国的文学艺术也开始了根本性变革。在启蒙主义代表人物伏尔泰、卢梭、孟德斯鸠的影响下,法国文学艺术开始逐渐摆脱古典主义的束缚走进浪漫主义时期。
在浪漫主义文学的发展过程中,卢梭的学说起过重大的作用。卢梭宣扬个性解放,崇尚想像,歌颂自然,肯定感情是人的思想行为最奥秘的源泉。卢梭关于感情的学说,后来成为浪漫主义作家的思想基础,导致浪漫主义抒情风格的形成。
法国浪漫主义文学的发展,也受到欧洲其他国家文学的影响,如英国的莎士比亚、弥尔顿、拜伦、雪莱,德国的歌德、席勒,以及意大利但丁的《神曲》、西班牙的民歌等。这些作家和作品的介绍,使法国作家眼界大开。
1824年,以一个伟大文学人物为中心的积极浪漫主义者开始显示他们的力量。这个伟大人物就是维克多·雨果。雨果的一生占了19世纪3/4以上的时间,后人称19世纪为“雨果的世纪”。的确,在整个19世纪,雨果一直是一个把个人命运和时代命运交织在一起的诗人、剧作家、小说家及政界的英雄。在如火如荼的年代,雨果的思想经历过数次大的转变。青年时代他同情法国保皇党。1926年开始从保皇主义转向新兴资产阶级自由主义。在文学上,他从创作歌颂王朝和天主教的诗歌《颂歌和杂诗》,从否认文坛上存在着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分歧,到企图调解分歧,最后则完全站到新兴浪漫主义一边。
1827年,雨果发表剧本《克伦威尔》和《克伦威尔序言》。剧本因不符合舞台艺术的要求,未能上演,但《序言》却成为当时文学浪漫主义运动的一篇重要宣言。
与此同时,在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影响下,出现了以大卫及其弟子安格尔为代表的新古典主义绘画。他们有着古典主义者圆熟的技法,但同时又有一些古典绘画中所缺少的热情与活力。大卫的名作《马拉之死》反映了一个具有进步色彩的艺术家对民主革命的关注。
而具有“浪漫主义狮子”称号的德拉克罗瓦则是法国浪漫主义绘画的代表人物,是色彩大师。同雨果的《克伦威尔序言》一样,他的《自由领导人民》也吹响了法国浪漫主义绘画的先锋号。可见,艺术的发展是同时代的变革和发展紧密相连的。
1848年元月革命以后,雨果的生活和创作发生了重要的变化。1851年拿破仑三世发动政变,雨果因反对政变而遭迫害,开始了历时19年之久的国外流亡生活。流亡期间,创作了长篇巨著《悲惨世界》。
1870年,拿破仑三世政权崩溃。雨果怀着悲喜交加的心情回到了法国。68岁的雨果呼吁法国人民起来保卫祖国,反对普鲁士侵略,同时也大力呼吁德国人民起来反对普军的侵略行径。1871年,法国巴黎公社起义失败后,雨果又毫无畏惧地站出来为遭受残酷迫害的公社社员辩护。雨果不仅是一位创作了《悲惨世界》、《巴黎圣母院》等不朽名著的文学家,而且也是反对第二帝国的精神领袖,是共和体制活的象征。不管在哪里,只要人类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雨果就站出来大声疾呼,提出抗议。他具有神的色彩,而对众多法国人来说,他就是个神。
1883年,雨果已经80岁,一个把个人的命运和时代的命运交织在一起的大文豪已经即将走完他坎坷而多彩的一生。而罗丹才刚刚43岁,另一个巨人战斗生命的初期。两人相遇了,罗丹一下子被老人那丰满的嘴唇、充满激情的下陷的双眼和布满皱纹的面容迷住了。当他表达了他想为雨果塑一个胸像时,雨果对这个不知姓名的中年人显得不感兴趣。他说:“我不会安安稳稳地坐着,不会为你改变我的生活习惯,你自己想办法好了。”
雨果照常在客厅里会客,而雕塑架只能放在凉台上,罗丹得两头跑。常常是跑在去凉台的途中,脑子里的印象忽已模糊,又不得不折回客厅去。为了这个雕像,罗丹画了60多张角度不同的速写。罗丹凭他的执著、凭他的观察、记忆和对老人的崇敬,创造性地塑造出可以与雨果诗篇相媲美的胸像来。前倾沉思的额头像一块高山上将坠的大石,或者一堵古老危立的城垣,这是雨果诗中描写的额:
“有愤怒在沸腾的额。”(《恐怖的年代》)
“思想在燃烧的额。”(同上)
“光辉四射的额。”(《静观》)
“爱启示的、思想的、裁判者的额。”(同上)
眼睛下视,好像从什么峰顶高处俯瞰人世,倾听世纪的声音,看《可怜人》的辗转。眼光沉郁得厉害,眼皮挂塌着,好像凝视这可歌可泣的世间太久了,太累了。
两肩耸起,向前像要围捕什么,前胸陷落下去,肌肉峥嵘起伏,那下面有心潮的汹涌。罗丹的这件作品,仿佛收揽了这位巨人80多年的风云事迹,将之陶炼熔铸在一尊雕塑上。
1885年,雨果逝世,法国政府正式约罗丹雕造雨果纪念碑以立在先贤祠前。带着对老人的无限敬意,罗丹开始用剖刀展开对这位大文豪的解剖与分析。他塑的雨果坐在大海边,与那块经受了几个世纪海水冲刷的巨岩溶为一体,他全身赤裸,无牵无挂,就像那大海和太阳一样,正如大自然没有给自然界的万物披上罩衣,罗丹也不愿意给自然的东西披上外套。1889年,罗丹和他的老朋友印象派画家克洛德·莫奈在小乔治美术馆举行联展。这个展览会与国际博览会同一天开始,是一次有战略意义的展览。多年来,他们同法国官方艺术进行了一次又一次斗争,作品一次次地受到耻笑,但他们从没退缩。莫奈的画柔和纤美、光彩斑斓。捉住了太阳和空气光色变幻的特点,表现了光线每一丝细微的差别。为了观察阳光的变化,他常常天不亮就起床,等着看日出。他的《日出·印象》成了印象派的代表作,“印象派”也因此而得名。为了他那不被接受的画法,他曾忍受难以想像的贫困,他心爱的妻子因无钱治病而含恨死去,连他自己也曾因饥寒交迫不得不行乞街头。然而他却从来没有停止艺术追求的脚步。莫奈晚年时患了白内瘴,但他还坚持作画。著名的《睡莲》就是在他视力严重衰退时完成的。
现在他们都得到了社会的承认。来参观的各界名流络绎不绝,连卡尔诺总统也来了,他热情地赞扬了《加莱义民》,于是罗丹得到了第一枚大勋章。
年已87岁的勒考克也来了,他鼓励罗丹:“当批评变得特别尖刻和刺耳时,你要记住,超群的能力是我们同代人最不能饶恕的罪孽。”当罗丹扶勒考克上马车时,卡尔诺总统也正在离开,罗丹一点都没注意到。
这次展出的作品就有罗丹尚未完成的雨果纪念碑。当美术学院院长纪克姆看到这位大文豪被弄得一丝不挂被摆出来展览时,他非常震惊。几天之后,市政府表示拒绝罗丹的雨果像,因为他是全裸体的,他们不能容忍他们心目中神话般的英雄被如此“不体面”地摆出来。
罗丹为此争辩道:“然而我们都是一丝不挂的。正如塞万提斯所说的,‘我赤裸裸地来到人间,亦须赤裸裸地离去。’”罗丹喜爱塑造人体,因为对他来说,人体就像脸部对伦勃朗一样,充满了表情和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