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启霖从自己的手边拿出一道折子,递与瞿浩然,说道:“这是端王上书要赐婚郦邑公主的折子,他列举了几个人,朕并不看好,不过郦邑公主也该到了结婚的年纪,宰相就和礼部、内务府选一个合适的驸马,真不想看到端王过分关心此时!至于定下人选后”,骆启霖看了眼邱鸿轩。
“至于公主的意思,就让你的夫人徐氏亲自走一趟,毕竟是公主大婚,她的意思还是要问的,郦邑公主与太后不亲近,朕怕她忸怩!”
“对了!”骆启霖严肃了好半天,此时突然脸上现了笑意,问道:“你们二人大婚不久,感觉如何,夫人可是温柔可人之人?”这一问好像是又回到了从前,他还是太子,偶尔开开玩笑,都是关于风月美人的。
“这!”瞿浩然还是很严肃,脸一下子红了,倒是邱鸿轩叹了口气,说道:“臣现在晚上不能练剑,不能喝酒,不过还好陛下赐婚的夫人够貌美,的确是绝色佳人!”
“我比你要奇怪一点!”瞿浩然一说,两人都看着他,“就是洞房花烛夜新娘不胜酒力,交杯酒后就扑在床上睡着了!”
说罢三人朗声大笑,骆启霖拿起了折子,说道:“都下去吧,朕要看完折子急着去绛雪宫!”
“臣等遵旨!”两个人笑着退了下去,留下骆启霖一个人将吏部的折子展开来,细细的看着。
“哪里那么娇贵!”苑苑见刘牧送进来不少折子,问道:“看来离宫几日折子倒是堆成小山了,这些大人可真是勤政!臣妾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心疼了,高兴的是皇上有这么多勤政的大臣,这心疼的倒是皇上,天天阅这么些!”
骆启霖接过苑苑奉过来的八宝粥冷哼了一声,“这些折子每翻开一本都是伸手要钱的,四川的水利要修缮,西北的将士要封赏,山东要翻新夫子庙,就连礼部都伸手要银子给朝堂上的大臣们换换衣服,可朕倒是穷的连裤子都要当了填充国库了!”
听了骆启霖的话,苑苑噗嗤一声笑了,“皇上,臣妾倒是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有什么说就是了,在这绛雪宫就你和朕两个,还有什么顾忌的!”
“臣妾倒是觉得皇上这次朝廷改革改的不好!”
骆启霖筷子当即停了下来,站在一旁伺候的刘牧脸色大变,皇贵妃这话不仅是后宫干预朝政、妄议朝政,还对皇上不敬,简直是大罪。
可苑苑不疾不徐的说道:“皇上虽然彻底的革新的科举制度,废除了门阀和举荐,可是皇上只是动了一小部分,还有很大的一部分倒是没动!”
骆启霖倒是很好奇苑苑有什么见解,他撂了筷子,问道:“爱妃倒是说说,朕有什么很大的一部分没动?”
苑苑拿了面前用膳的碟子,说道:“皇上,这装着鳜鱼汤的汤碗,下面例外叠着两层碟子,可是这两个碟子用处都是一样的,免得手触及汤碗被烫伤,但实际上有外面的一个大的就足够了,里面的多花银子做了来也是浪费!”
苑苑举得例子却是很有趣,骆启霖看着桌子上那两个大小只差一圈的精美瓷碟,看上去确实好看,可实际上用一个就足够了,两个既繁琐又浪费银子,如果能够撤掉里面的小的,只留大的不是刚刚好。
“你的意思是精简朝廷官署?”
苑苑颔首一笑,说道:“皇上,臣妾只是觉得这茶碟多余而已,可不敢随意的干预朝政!”
骆启霖的全部心思几乎都放在那两个叠在一起的茶碟上了,自从科举制度改革之后,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么多出众的人才应该安置在哪里这一想法里,恨不得有更多的空缺,却已经忽略了朝廷机构冗繁这一问题。
“苑苑你说的没错!”骆启霖拿掉了里面的一层碟子,因为触及汤碗时被烫了一下,他缩回手继续说道:“就拿礼部和光禄寺来说,两者相互包容,完全可以撤销光禄寺或者并入礼部,从而精简了一整套机构,的确节省了很多!”
“可是皇上也别忘了”,苑苑笑着拿起那个拿出来的小碟子说道:“方才皇上在拿出来里面的小碟子时可是被烫了一下呢,一个碟子习惯了便都如此,更何况是裁掉一个光禄寺呢,所以皇上可要小心不能烫坏了手,也不能因为烫了手,就不再拿出这碟子了!”
骆启霖脸上现了笑意,握住了苑苑的手,说道:“经历了科举制度改革,朕也领略了太多风浪,可朕却势在必行,如果真的该精简,朕也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骆启霖是个勤奋的皇帝,苑苑也知道身为少年天子他有更多的魄力,能够力排众议任命瞿浩然成为大业最年轻的宰相来看,骆启霖的气魄要比骆晗当年强得多。
“对了苑苑,朕明日宣召栗太妃入宫,还要托付你一件事情。”
栗姬?苑苑隐约记得好像是郦邑公主的母妃,皇上召她入宫作何,“臣妾听陛下的就是了。”
“郦邑公主到了适婚的年纪,也该出嫁了,朕体恤栗太妃母女情深一直没打算让郦邑远嫁和亲,所以正在找寻合适的人选,不过端王似乎也很热心,他想通过郦邑来拉拢更多的权臣,所以明日你见栗太妃的时候要适度提醒她,不要受了端王的蛊惑执意求赐婚,明白了吗?”
苑苑点了点头,可思忖后问道:“可这事情不应该是去延寿宫吗?怎么推到臣妾这里来了?”
“因为……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骆启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都是当年太后和栗太妃的恩怨了,可她们却还是无法原谅彼此。”
“怎么说?”苑苑很八卦的追根究底,骆启霖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苑苑知道的越多越能够化解尴尬。
“当年栗姬是太后身边的侍女,你也知道太后并不受宠,父皇曾经宠幸过一次还是侍女的柔儿,后来就怀了身孕,被封为栗贵人,诞下郦邑后便晋封为栗姬了,于是太后一直耿耿于怀这件事情,两人也是水火不容!”
这倒是宫里头时常发生的事情,苑苑心里合计了一番,反问道:“可这是好事啊,主子不得宠,栗姬得了宠,不应该是相互扶持?怎么成了世仇了?”
“就你聪明!”骆启霖刮了一下苑苑的鼻子,他本想隐瞒掉后半段,可却被苑苑问了出来,“太后心生嫉妒,于是企图在栗姬怀有身孕是害她,后来萧婕妤救了栗姬,才平安的产下郦邑公主,自那以后栗姬便成了萧婕妤的近身人。”
“原来如此!”苑苑无奈的笑了一下,“怪不得皇上担心栗姬会听从端王的差遣执意求赐婚,原来萧婕妤是栗姬的恩人!”
“是啊,这层关系让朕很难办,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许多事情上骆启霖并不避讳苑苑,而且他觉得苑苑冰雪聪明,总是能想出许多古灵精怪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有啊,就怕皇上不答应!”苑苑心里的确有一个有点‘馊’的主意。
“说来听听!”骆启霖放了手里的筷子追问道。
苑苑看了眼刘牧,避讳的伏在骆启霖耳边说道:“暗度陈仓!”
“什么意思?”骆启霖眉头紧皱没听懂。
“这件事情皇上交给臣妾来做就好了!”苑苑先卖了个关子朝他眨了眨眼睛,心里却是早已经盘算好了。
……
第二日,苑苑以身子不适为由并未前去永延宫请安,过了早膳的时间后,栗太妃前来拜见,苑苑为了不让外人说闲话,特地躺在床上以病容接待了栗太妃。
“本宫身子有些不适,无法起身给太妃请安了,还望太妃包含!”苑苑示意秦梅雨上茶。
“皇贵妃要精心调养才是,你的月份不大,正是危险的时候!”栗太妃也是从后宫听来的风声,说是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方才两个月,很可能不是皇上的,可她此时罩着杯子,也看不出太多端倪来,几个月倒是真的瞧不出来。
“是呀,太后身体不适,本宫也不敢多去叨扰,想来想去唯有太妃生养公主,而且把郦邑养的如此漂亮,正想请教太妃如何安胎呢,所以便请了太妃入宫来!”苑苑借口道。
“女人生来就会做母亲,皇贵妃不必担心,日后生了第二胎第三胎便容易多了,这会儿只要静养便好!”栗太妃喝了口茶也只是客套的说了几句,“当年诞下郦邑也并未怎么精心,她还是长得不错,还是老天爷庇佑得了贵人罢了!”
栗太妃话里有话,苑苑就当听不懂的一笑,说道:“郦邑也不小了,听说皇上要赐婚了,太妃可有中意的人为驸马?”
苑苑这一问倒是问中了,栗太妃脸上现了笑意说道:“哀家倒是觉得这鸿胪寺卿的长子王元凤不错,仪表堂堂,身在太学做儒生,将来若能成大学士,哀家就更满意了。”
果然这栗太妃已经得了端王的意思,这王元凤原本就是端王一党,现在为了拉拢鸿胪寺卿王成,企图将郦邑嫁过去,倒是拴在一根绳上了,这王成不倒向端王也脱不了干系,好一招妙棋。
苑苑若有所思的说道:“这王公子的确是仪表堂堂,可本宫觉得那新科的榜眼也是不错的,若不是状元郎已有家室,做个状元夫人那必是最好的!”
“榜眼?”栗太妃摇了摇头,不假思索的说道:“哀家可不喜欢,那榜眼要比郦邑小一岁,女大一哭啼啼,不吉利!”
苑苑听了一笑置之,又圆话道:“郦邑的婚事,皇上最是关心了,只等着御赐一段好姻缘了,郦邑这样冰清玉洁的公主,驸马可是有福气了!对了,本宫也好久未见郦邑了,明日召她入宫来,本宫有东西要送她,算是给她讨个好彩头,得个如意郎君!”
苑苑此时是宫里最得宠的妃子,而且还是位同副后的皇贵妃,栗太妃不敢不识抬举,于是连忙说道:“郦邑就是得天庇佑,有了贵人捡了一条命,如今皇贵妃还这般的惦记她,哀家心里也放心了!”
苑苑脸上带着淡然微笑,不起风浪的说道:“明日宫内有比武,本宫也没什么兴趣,正好郦邑在身边是个伴,还能说说话,权当陪本宫解个闷儿!”
明日比武,苑苑已经让骆启霖一并着令上林令邹冲参加,明日就是瓦解骆骐骏如意算盘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