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旁边候着的晏春儿,都忙不迭地随着兰妃娘娘的赞叹一直敲着边鼓:
“是啊是啊,娘娘果然好眼光,您看这蝴蝶,这牡丹花儿,多像真的啊!像是快要从这缎子面儿上飞出来呢!”
晏春儿这一跟腔儿,兰妃娘娘突然之间就心生烦意,甚是不悦地斜着眼瞥了旁边将脑袋凑上来的晏春儿一眼,然后迅速地转换回一脸艳媚的笑容,冲着柳诗问连连夸赞道:
“可不是,诗妃妹妹这一手的好绣工,真是咱们整个后宫所有的妃子宫女再加上宫中司衣坊的绣娘们放在一起都抵不上的啊……”
兰妃娘娘一边摩挲那缎面儿上的蝴蝶翅膀还有牡丹花瓣儿,一边继续称赞道:
“诗妃妹妹啊,你可帮了我大忙呢。哎呀,你看妹妹你绣得多好,你说姐姐该如何谢你才是好……”
柳诗问谦逊得体,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回应道:
“姐姐过奖了,此番小事,无须言谢。”
兰妃娘娘闻之假装愠怒嗔怪柳诗问道:
“这可怎么好呢?妹妹这样说,那姐姐我再有事可怎么好意思找诗妃妹妹帮忙呢?”
兰妃一番话,言语不多,却一语中的,直达她的计策。果不其然,柳诗问笑意盎然,明朗说道:
“姐姐言重了,诗问不过是一点小手艺罢了,哪里还称得上谢不谢的。姐姐若是不嫌弃,以后姐姐有什么需要妹妹帮忙的地方,姐姐只管开口应声,诗问只要力所能及能够帮得上姐姐,一定知无不言,能而不拒。”
“好!”
兰妃娘娘想听的就是柳诗问这话,她就是利用柳诗问的单纯心软和善良热心的弱点,千辛万苦才引出来柳诗问自己说出这话,急忙亮出自己的下一步牌:
“诶?诗妃妹妹,你还真别说,你这不说便罢,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想起来,我还真有一个忙得诗妃妹妹你帮忙呢。”
柳诗问微微挑起细眉:
“什么忙?”
兰妃娘娘佯装一副很不好意思地样子,讪讪地说道:
“是这样的,诗妃妹妹,你看我刚诞下小公主没多久,太医说,小公主尚且年幼,头骨形状还未定型,需要一个中间凹下去的枕头固定,这样小公主躺下去的时候就能稳稳地躺着不乱动了,日后也能长得更光洁漂亮些了。”
兰妃娘娘一边说着一边就命晏春儿从内堂屋取来了小公主的枕头,外面还罩着一个小小的枕头的罩子。
“哝,这就是宁硕公主的小枕头,诗妃妹妹,你看这枕头外面的罩子花样儿蛮好看的,可是我总觉得像是缺了点什么……”
兰妃娘娘把小枕头递过去给柳诗问,柳诗问双手轻轻接过来,将小枕头放在手上端详了几眼,端庄有礼地抬眼对兰妃娘娘说道:
“姐姐你看是不是绣上个小公主的名字,更好些呢?”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兰妃娘娘一听,大为惊喜,拉起柳诗问的双手,极为热情亲切地对柳诗问言谢:
“诗妃妹妹啊,我的好妹妹,你真是不但手巧,心也灵巧,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来呢……就这样,咱们就在这枕头罩子上绣一个宁硕公主的名字,不过……”
柳诗问又挑起了细眉:
“嗯?不过什么?”
兰妃娘娘爽朗一笑:
“不过还是得劳烦诗妃妹妹,再帮姐姐为宁硕公主绣一个名字在这上面,不知妹妹是否得空呢……”
“自然是有空的,姐姐不必多虑,为宁硕公主绣个名字不费时的,姐姐不必这么客气的……再说,宁硕公主这么玉润伶俐,诗问见了宁硕公主也甚是欢心喜爱,这一点小事情,真的没什么的。”
“那真是极好的了,那就有劳诗妃妹妹了。”
心性单纯善良的柳诗问,并没有觉察到兰妃娘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更加没有想到,兰妃娘娘正在给自己设下一个陷阱。
而自己,也在渐渐地步入一个天大的阴谋之中……此一去万劫不复。
只消一日工夫,柳诗问便将宁硕小公主的名字绣好,连同枕头一齐送还给兰妃娘娘。
“姑娘,我陪您一起去吧。”
连姑姑平日里就叫柳诗问称“姑娘”,而不是称之为“诗妃娘娘”。要说这其中的缘由,多是柳诗问初进宫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江南清秀女子的温婉模样儿,直到后来被册封为“诗妃娘娘”,却还是没有一丝一毫宫中嫔妃娘娘的贵气和气派,没有一丝一毫的主子的架子,反倒是还像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家一般,性子温润和顺,甚是好说话,对底下的奴才们也脾性极好,而连姑姑又是长辈的年纪,私下没人的时候,柳诗问和自己宫中的下人奴才们相处如同一家人,不分身份贵贱高低,甚是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