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真的要帮兰妃娘娘给嘉蝶公主绣嫁礼吗?之前边域特使苏赫巴鲁和亲的事情……”
柳诗问进宫有些时日了,性情温和单纯善良的她,自一进宫便受到自家宫中下人们的忠心喜欢,尤其是贴身伺候柳诗问的连姑姑。
连姑姑是柳诗问的随侍姑姑,年少时就在宫中做宫女,因为个性耿直善良没有心机,多年没有升迁,年纪五十多了,还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宫女。柳诗问进宫之后,在后宫之中一向不太被重用的连姑姑就被派遣到柳诗问的身边伺候,用宫里人的话儿说,就是一个出身贫贱的小妃子身边也用不着什么机灵的奴才,找一个笨拙过气儿的老宫女伺候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柳诗问本就是一介寒门民女出身,加之品行本就谦逊温和,平日里对待下人们也像是对自家长辈和自家兄弟姊妹一样平和,根本没有主子的架子,因此,长来久往,柳诗问的诗问阁上上下下,主仆之间亲乐融洽如同一大家子人,私下里也没有太多拘泥于规矩。
其中连姑姑跟柳诗问的相处,就像是娘亲跟女儿一样的亲切。连姑姑是宫里的老人儿,伺候过三朝嫔妃了,对于后宫之中女人们之间的争夺和恩怨,知晓得透透儿的了。自然,她也深知兰妃娘娘是什么品性的人。
柳诗问知道连姑姑是担心她,怕她因为一时心慈,又误陷兰妃娘娘设下的套儿,恐对柳诗问不利。
“既然一向高高在上的兰妃娘娘现在亲口求到自己的头上,那我也不好相拒,你说是不是啊,姑姑?如若这般,岂不是教旁人想我柳诗问是个得志狂妄之人,更岂不辜废了皇上对我的一片信任和期冀?”
柳诗问一边细数述说道理,一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步调儿轻盈地踱至连姑姑身边,面对着连姑姑,一双纤细的手,将连姑姑一双略有些粗糙苍老的手捧起,眼神极其恳切诚挚地说道:
“姑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你是为我好。这次,我就去帮兰妃娘娘,以后当心,好不好?”
原本紧锁眉头满面忧虑的连姑姑被柳诗问这么一说,瞬时间也展开笑靥,像母亲般地慈爱嗔怪地斜了柳诗问一眼:
“你啊,就是太善良太单纯了,圣上要是知道你为他受这么多的委屈,这么为他考虑,他该多庆幸将你接到宫里来啊……”
“哎呀,姑姑,好了好了,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当心的,您就别担心了。”
柳诗问说服安抚好连姑姑,便开始着手准备,从精选丝线,采集绣样儿,到通宵达旦秉烛夜绣,煞费苦心地整整熬了三天两夜,才终于帮兰妃娘娘绣好嘉蝶公主的嫁礼。
第二天一大早,柳诗问连眼睛都没合一下,便赶紧收拾收拾,带着连日连夜赶制出来的嫁礼,准备去送还给兰妃娘娘。
“这么快就绣好了?!”
兰妃娘娘满面春光,喜笑颜开,甚是惊讶:
“快,晏春儿,赶紧把诗妃娘娘绣好的嫁礼拿过来给我瞧瞧,远远看着就好生鲜亮好看着呢……我都等不及要赏玩一番呢,快,晏春儿,赶快去拿过来我瞧瞧。”
“是!”
晏春儿响灵灵地答应一声,就赶忙奔到柳诗问面前,从旁边的连姑姑手上接过放着嫁礼的托盘儿,奔回兰妃娘娘跟前儿。
兰妃娘娘双手一抖,大红的上好丝质做成的嫁礼便陡然散开……只见上面绣着一双蝴蝶,翩然飞舞于花丛之间,蝶翅曼妙蹁跹,一个恍神儿,眼睛便似花了,恍然之间两只真蝴蝶跃然缎面儿之上,蝴蝶的翅膀似要自缎面儿上立起来煽动,整个画面可谓是栩栩如生,就连两只蝴蝶的须子都仿佛要随着门外不时飘来的小微风而缓缓拂动,直教人不自禁地欲为这精致绝妙的绣工拍案叫绝连声赞叹。
而双蝶绕花的图样儿斜下方,则是一双鸳鸯配合璧,两只玉佩,对在一起,合成一副鸳鸯双珮,寓意新人相亲相爱,同心永结。
鸳鸯配的下面,双双缀着飘然的流苏饰物,煞是标致精妙,尽然逼真。
匝实的针脚儿,打子针、平金、戳沙、套针、扎针、齐针、长短针各种知名绣技阵法都能一一见到,绣样儿图案虚实相宜,针脚线足平整光滑,毫无斑驳瑕疵,足足将江南之地绣工的“平、光、齐、匀、和、细、密”的特点全部展现出来在观者的眼前,无不叫人倒吸一口气:如此细密如此精妙!原来这就是真正的江南绣工!
兰妃娘娘一双手举着嫁礼散开在半空中端详了半天,爱不释手,一直半张着嘴又惊又喜:
“真好啊……真好,江南绣工果然天下绝妙!这就是真正的江南绣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