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样呢?感念故人也总要有一个契机和引子的吧?此事必有蹊跷,难不成今日晚上吃饭的时候旁桌那几个衙役所说的此镇闹鬼一事,是真的?!皇兄莫非是中了邪了?!
不行!皇兄这样下去,只能将自己折磨得更加地严重,还是要尽快让他回房休息,如此下去,可怎么使得……”
出身于武将的北唐信鸿,从小习武,行事一向是果断专断。
北唐信鸿赶忙爬起身来,走近北唐良骏,朝着北唐良骏的肩膀靠肩膀处一个重重的劈掌砍下去,北唐良骏立马应声倒地,昏厥过去了。
北唐信鸿面对着被自己姨丈打晕过去的北唐良骏,默默地在心里面愧疚说道:“大哥,对不起了,我只能这样了,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等你明早一觉醒来,便没事儿了,一切都好起来了。
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阻止你再闹下去,再折磨你自己,也都是自己伤害自己罢了,我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一直地虐待自己……”
北唐良骏已经昏过去了,北唐信鸿便将其扶起来,自己则屈身蹲下,一个矫健的动作,便将已经昏睡过去的北唐良骏给背回了北唐良骏在客栈楼上的房间。
等到把北唐良骏给安顿好了,北唐信鸿往自己房间走的时候,突然脑袋之中灵光一闪:“如若今日皇兄真的是为那几个小衙役所说的闹鬼事件所扰的话,那么,那不洁之物,是不是还在这间客栈之中……不好!清颜!”
北唐信鸿陡然担心起来,自己方才一直都没有见到清颜,几个朝臣官员,还有几个小宫女小太监,连同几个大内高手御前侍卫都统统地相互被叫起来,而自己却一直没有见到司徒淸颜的身影,北唐信鸿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禁脚下生风,连忙往司徒淸颜的房间奔去……“哐当!”
北唐信鸿连想也没想,问也没问,几个大跨步,大喘着粗气奔至司徒淸颜的房间门前,“哐当”地一下子就大力推开司徒淸颜的房门,跨进门中,目光如炬,双眉如剑,直挺挺地立在司徒淸颜的面前……“奴婢给十三王爷请安……”
首先开口的,竟然是司徒淸颜身边随行伺候的小宫女。司徒淸颜毫发无损,一旁的小宫女正在安抚宽慰着司徒淸颜,想来也是司徒淸颜方才也看到了北唐良骏折腾瞎闹的场景,很有一些受到惊吓了,这会儿子的工夫还在惊魂未定之中呢。
“清颜,你没事儿吧?”
“信鸿……”
司徒清颜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便赶忙起身,欲到北唐信鸿的身边去。
“你不要动!”
北唐信鸿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司徒淸颜的身边,一边让她不要动。待他走到司徒淸颜的身边来,这才双手轻轻地扶住司徒淸颜的两只纤弱的肩膀,关切而疼惜地说道:“你不要动,清颜,我走过来就行了……清颜,方才受到惊吓了吧?”
“信鸿,我没事,你看,毫无无损……只是,方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皇上他到底是怎么了?”
北唐信鸿没有马上作答,而是朝旁边小宫女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微笑着温和吩咐道:“你先下去吧,十三王妃这儿有我在呢,没事儿了,你就先下去吧……”
“是,奴婢这就先行下去了。”
小宫女退身向后,将房门关紧,便赶忙离去了。
“怎么了?信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怎么还特意让那小宫女离开呢?”
司徒淸颜故作一番毫不知情的样子,仔细询问着。
北唐信鸿则是非常宽厚地微微一笑,半蹲在正在椅子上面坐定的司徒淸颜面前,用手帮司徒淸颜额上的一缕青丝秀发理顺捋了一下子,宠溺而疼惜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皇兄他只是突然之间有一些反常,一直喊着‘诗问’……哦对了,你没见过这个女子,你还记得之前你要将连姑姑带回辰双宫的时候,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已经死去很久的诗妃柳诗问吗?就是她。”
为了避免嫌疑,司徒淸颜尽量装作一番毫不知情的无辜模样儿来:“柳诗问?诗妃?她不是死了很久了吗?而且,你和太后不都说她曾经因为嫉妒兰妃娘娘而惨下杀手,非常残忍地亲手将兰妃娘娘所诞下不久的宁硕小公主给闷死了吗?她还蓄意借北唐嘉蝶公主出嫁之时的嫁礼之物来一石二鸟,将那兰妃娘娘和北唐嘉蝶公主一并陷害和诅咒了吗?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皇上还对她心怀愧疚?!”
“方才皇兄所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是啊,我也是正安睡着呢,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骂人,我起身往窗外一看,原来竟是那群人在怒骂皇兄呢,接着你就下楼去了……这要是这些住客知道皇兄他的真实身份,怕是就根本打死也不会有人敢骂皇兄了吧……”
“唉……”
北唐信鸿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清颜,你说这世间的男女****之事,多让人参不透啊……皇兄他明明就是真心深爱着那个诗妃,他心中也非常地坚信,当初那个诗妃就是被人陷害而含冤被关进御宗监大牢的。
可是,她在那御宗监大牢之中,遭了那么多的罪,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听说整个人都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徒留一口气了,看起来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竟然能够坚持那么久,许是就是为了皇兄能够出手帮她一把,可是,最后皇兄却很是奇怪地一口咬定这个杀害宁硕小公主的凶手就是诗妃,最后还亲口下令,将那诗妃处死,真是让人费解。”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真心深爱那个女子?!如若真的是深爱,即便他救不出那个女子,最起码,他也该给诗妃以信任吧?最起码不会跟其他人一样,将那么恶劣的一个‘杀人凶犯’的名头扣在那诗妃的头上吧?!如果爱一个人就是背弃诺言,伤害她,污蔑她,让她含恨而死,那么,到底什么才算是恶?!又有什么算是真正的爱呢?!”
北唐信鸿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清颜,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的在想,我真的了解我的皇兄吗?他是我同父同母、一母同胞的大哥,我们的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我从小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长大,他也一直非常地疼爱和照顾我这个弟弟,我想我是非常地了解我的这个大哥的,可是,有很多时候,我又不禁在想,我是真的了解他么?有时候很多事情我想不通,偶尔会莫名地觉得大哥很让我感到陌生,他让我捉摸不透……”
北唐信鸿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缓慢踱步至窗前,幽然望向窗外……“你怎么了,信鸿?想什么呢?”
见北唐信鸿不说话了,沉默着像是在思虑一些什么事情,便试探性地小心打探着,试图探出更多的消息来。
“没事儿,我只是在想,那个诗妃柳诗问,也许在皇兄的心目当中,占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吧,皇兄一定是心中非常地深爱那个女子吧,不然,皇兄怎么会这样地为她而疯狂找寻这样声泪俱下地呼喊她呢?”
司徒淸颜冷笑一声:“呵呵,人不可貌相,人心亦不可测,谁都不知道谁呃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即便是亲兄弟。表面上看上去面目慈善之人,并非就是真的大善人,而表面上看上去冰冷恶毒之人,也并非是大奸大恶之人,甚至还相反地面冷心热,是个济世救人的大好人,这个世间的事情,只有你亲身经历过,亲眼见证过,你才会得到最终的答案……”
这理性之至的一番言语,尽管不无道理,却也让北唐信鸿顿感惊讶不已:“清颜,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之间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我眼中的你原本不是会说出这么世态炎凉的一番话的人啊,你一直都那么地善良美好,你连一朵花儿一只小蚂蚁都不曾忍心伤害过……”
“呵呵,我就是突然之间感慨一下,随便说说的。”
深怕再说得多了北唐信鸿会多想,所以,司徒淸颜便赶忙转回状态,急忙打住,岔开话题:“这折腾这么一下子,也是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早些歇着吧,明早一大早大家还要早起赶路呢……”
“嗯,也好,清颜你也早些睡吧,我先回去了。”
北唐信鸿叮嘱司徒淸颜一番,便独自出门,回去自己的房间去了。
经过一夜的沉睡,北唐良骏似乎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但是,昨夜的记忆,他却没有忘记,还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淸颜看到北唐良骏似有一番心事的样子,心中不禁大为畅快,心想着这一下可是“歪打正着”了,终于可以重重地“打击”一下北唐良骏这个负心汉了!真是够解恨够过瘾!这是司徒清颜重生入宫之后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感到心中痛快的经历,虽然不能说是大快人心,却也是足够让司徒清颜心中畅快很久。
大家安安静静起身洗漱之后,都安安静静地下楼吃饭,似乎每个人都很有默契,都不再提昨日之事,只有北唐信鸿,吃了几口饭之后,终于忍不住说道:“大哥,我也尽管不信鬼神之说,但是,昨夜之事,确实蹊跷,大哥,咱们还是赶快撤离此地吧?”
“从何而讲?”
北唐良骏依旧低着头,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一筷子的青菜,嘴上只是淡淡地回复一句。
“大哥,昨日晚饭时候我们刚刚从那几个衙役打扮的人那里听说这镇子上闹鬼一事,夜里您就突然变成那样,这不是很奇怪么?鬼神这种所谓的歪理邪说,也并不一定全无它的道理……”
北唐良骏没有马上答话,他默不作声地将最后一口饭菜咽下之后,这才将手中的筷子一放,缓缓地说道:“此事确有蹊跷,就按信鸿你说的,咱们尽快离开这里吧……吃晚饭大家都收拾收拾,然后尽早启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