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痴男怨女,情非得已。女子之欢心娇羞,女子之惆怅忧愁,或开怀笑靥如花,或低眉潸然落泪,都统统无一不是为了一个自己钟情深爱的男子。
女子之命运,幸与不幸,都是牢牢地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的。这种有失公平,在今朝重生于司徒淸颜之身的柳诗问来看,便是一个毁掉她一生的错误!
正所谓心不动则不痛,心一动,则罪孽深重。
如果能够回到从前,一切都还有机会重新来过,柳诗问不会选择爱上北唐良骏。即便是情难自禁,深深爱上,她也会竭尽自己所能去控制自己,远离北唐良骏。
看到青夕,司徒淸颜总是会想到前世的自己,她会感到莫名的心痛和怜惜,但今世她是司徒淸颜,是套在司徒淸颜的躯壳里面的柳诗问,她不能放纵自己对前世被北唐良骏那个陈世美所背叛所伤透的悲伤,她要复仇,便要努力伪装好自己,努力收起前世所有的悲伤尘埃,安安稳稳做好她的十三王妃。
只有安安稳稳地坐稳了十三王妃的位子,假装与十三王爷恩恩爱爱,她在宫里才会更安全更持久地进行她的复仇大计……卧薪尝胆,君子报仇,十年都是不嫌久的,只要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想要的。
正思忖回忆之间,司徒淸颜的心头又生一计……这个九王爷北唐鹤历,也不是一个一般般的人物。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如果不拿来用的话,岂不是太过浪费了吗?所谓暴殄天物,也无不是如此吧。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个所谓的九王爷北唐鹤历,也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论武功论才学,他并不差,只是他这个人的个性太过极端抗衡,常与朝中一干拥护北唐现今当朝皇帝北唐良骏的一众朝臣相作对,一向是朝堂之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北唐鹤历并非天性不合群,只是他的心底里埋藏着浓烈的恨意。
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要追溯到多年以前。当时北唐良骏的母妃深受先皇宠爱,只是有一次先皇与北唐良骏的母妃对一件事情意见相左的时候,二人闹得非常不愉快,心境极差的先皇独自一人跑去宫中御花园的凉亭中喝了很多的闷酒,而一直觊觎成为后宫女人的一个宫中的小舞姬,恰巧深夜巧遇在凉亭之中独自喝闷酒的先皇。
这对那小舞姬来说,确实是个大好机会。趁此机会,那小舞姬便接近先皇,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可人模样儿,诱使已经烂醉如泥的先皇借着酒劲儿将自己心中的苦闷伤怀全部倒出来。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真的借酒消愁,畅言伤怀,说到伤心之处,先皇竟然还落下眼泪来。
小舞姬也真是聪明,见先皇醉得不轻,便故意佯装出一副娇人模样儿,与先皇说道:
“皇上,您不要再喝了,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以后定不会再皇上您生气了,臣妾一定好生伺候皇上您,悉心打扮熟悉,为皇上您宽衣解带,精心侍寝……”
这一番话可真是起了大作用了,是个正常的壮年男子怕是都经受不住一个明艳如花的如水女子,用这样娇滴滴的声音跟自己承认错误服软,并且还声称以后一定要好生侍寝……这简直就是生生的诱惑啊!
本来还因为自己心爱的女子与自己闹别扭而不开心好生郁闷的先皇,醉酒之间,迷迷糊糊就将眼前的小舞姬当成了自己心爱的皇妃,禁不住一下子情难自禁,扯过小舞姬的一只手臂,一把把小舞姬拉过来,横抱于自己的身上,用宽大的肩膀胸怀,将其牢牢地圈在自己的怀抱之中,低下头,深情款款地望着怀中的美人儿,动情地表明自己的心迹和爱意:
“爱妃,爱妃……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朕答应你,朕以后也不会再惹你伤心了,我们和好吧,我们继续好好相亲相爱,共度余生……爱妃,你说好不好?”
眼看先皇已经“上套儿”,深陷迷情陷阱,小舞姬便顺势抓准时机,眼神之中的浓情蜜意几乎都要流淌出来一般地,同样深情款款地望着先皇的眼睛,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嗯。臣妾答应皇上,以后都不会和皇上您吵架了,我们相亲相爱,一直到老去,满头白发银霜,也还相亲相爱。”
“走!我们走!”
小舞姬假装皇妃说出的短短几句话,令原本伤心郁闷的先皇瞬间动情,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地,又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地,喉咙处怒吼一声,便威武霸气地拦腰打横一把抱起自己怀里的小舞姬,大步流星,三步并作两步地往自己的寝宫走去……夜半时分,窗外陡然开始风萧萧,树叶簌簌作响,寒风凄雨,甚是萧条冰冷,可先皇的寝宫之中,确是暖意融融,浓情蜜意,春宵帐暖,暧昧流光……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已经酒醒的先皇这才发现身边竟然躺着一个不知名的陌生女子!
“你是谁?!你怎么会睡在我的床上?!你是什么时候跑到朕的寝宫里面来的?!”
“我,我……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奴婢……”
小舞姬吞吞吐吐,先皇一听便急了:
“快说!你是怎么会躺在这里的?!快说!莫要吞吞吐吐!
小舞姬倒也是胆子颇大,竟然敢做出欺瞒先皇,将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来,她就是无恐无惧的。不过,她还是故意装出一副娇羞柔弱如同惊弓之鸟的惹人怜惜的模样儿来,一伸手扯过被子,牢牢地遮住自己的身子,只露出一双细弱娇媚的香软玉肩来,面色惊恐,面带委屈,声音怯怯懦懦:
“皇上请恕罪……奴婢并非无故私闯皇上寝宫休憩之处,是昨日深夜……昨日深夜……”
小舞姬聪明了得,刻意佯装欲语还休,急得先皇都快急火攻心了,眼神凝聚:
“昨日深夜怎么了?!快说!”
“昨日深夜……皇上您亲自将奴婢抱到皇上您的寝宫里来的……然后,然后……”
“什么?!是朕亲自将你抱进朕的寝宫里来的?!”
小舞姬说着话,便泪珠儿一串串落下来,故意十分委屈地哭泣起来,惹得先皇倒是有些内疚起来。
先皇恍然大悟一般地使劲儿一拍脑门儿:“朕想起来了!果真是朕昨日饮酒过甚……这才……”
“李德胜!进来!”
先皇的贴身随侍太监总管李公公颠颠儿地跑进来,人未到而声先至:
“喳!……来了来了,皇上,奴才这就来了!”
一阵气喘吁吁地,李公公站在了先皇寝宫的外堂,和先皇休憩的床隔着厚厚的半透明的一道帘子,小舞姬见有外人进来,便下意识地用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了,怯怯地躲在先皇的背后。
“李德胜,这是怎么一回事?”
先皇朝李德胜用手指了指帐内自己身后躲着的小舞姬,满是疑惑诘问的神色。
而李德胜,伺候先皇多年,自知先皇之脾性,不知道该不该说真话,怕真话假话说了都不落好儿,面露为难神色:
“这……皇上……”
先皇等得不耐顿起来,大吼一声:
“说!实话实说!迟疑些什么?!”
李德胜就等着这句话呢,憨憨地一笑,便道出实情来:
“这……确实是皇上您……您自己抱进寝宫来的……”
先皇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
“行了,去吧。你先下去吧。传朕旨意,将这个小舞姬赐封一个妃子封号吧,再给她安排一个栖身宫所吧……”
“喳!奴才这就去办!”
“嗯,去吧……下去吧……”
………………
就这样,这个小舞姬终于得偿所愿,成了一个后宫一众嫔妃当中的一个,因其是舞姬身份出身,舞姿娇艳妩媚,得赐名号“蝶妃”。 而这个小舞姬,也就正是现今当朝九王爷北唐鹤历的生母。
蝶妃被封妃之后,却不满足只做一个小小妃子,本就妒忌心极强的蝶妃,看着皇上还是依旧对北唐良骏的母妃宠爱有加,终日与其看花赏月,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好不黏腻,而自己这边则是自那次先皇醉酒偶然宠幸她之后,便自是门庭冷落,蝶妃心中的妒火亦一下子就被激了起来。
被妒火冲昏了头脑的蝶妃,一忍再忍,终于按捺不住因妒生恨,竟然使计在送给北唐良骏的母妃的桂花糕之中下了毒,幸好盛装桂花糕的碟子被北唐良骏母妃宫里笨手笨脚的小宫女一个不小心给打翻了,洒落在地的桂花糕被馋嘴贪吃的小白猫儿给先下嘴尝了去,小白猫儿吃下桂花糕没几下,便痛苦地挣扎了几下,一命呜呼!
先皇大怒,经查,确实是蝶妃因妒生恨才下此毒手,一气之下,遂将蝶妃打入冷宫,并赐五尺白绫!
心高善妒的蝶妃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羞怒之下,便以此五尺白绫了解了自己的性命,命丧冷宫,留下孤零零的九皇子北唐鹤历。
年纪尚小的北唐鹤历哪里懂得那么多事情,即便他知道是母妃有错在先,先下毒手意欲毒害北唐良骏的母妃,但是,罪不至死,毕竟北唐良骏的母妃并没有真的吃下去那些桂花糕,也毫发无伤,北唐鹤历不明白,父皇为何那么一意孤行,非要置母妃于死地?
于是,北唐鹤历小小的心里面,自那时开始,便对北唐良骏的母妃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在他心里面,北唐良骏的母妃就是一个妖言惑众的妖媚女子,就是因为她一意味地魅惑父皇,自己的母妃才会一直受父皇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