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的形成,是因为蚌对砂的日夜磨砺与浸润。
刚从农村来到城市的第一年,因为找不到工作,经朋友介绍,我担负起一个小区的楼道清洁工作。所谓的楼道清洁,主要是将楼道内各家各户放在门外的垃圾清运到小区的垃圾箱内。清运垃圾的工作虽然又累又脏,但总可以从一袋袋垃圾中翻找出一些可以卖到废品站的废品,增加一份额外的收入,我还是很珍惜这份工作。大约一周后的一天,一家一直没有放过垃圾的住户家门外放了三袋垃圾,我心里边抱怨着“没有就一袋也没有,有了就这么多”,边动手想同以往一样将几袋垃圾集中装进一个大袋子中,以方便清拿。这时,我发现三个垃圾袋中的垃圾各不相同,一个垃圾袋中是纯粹的生活垃圾,一个垃圾袋中是几个矿泉水瓶子,另一个垃圾袋中则装着一些旧报纸……我终于明白,这家主人为了清运垃圾的我方便分拣有价值废品,而有意分装着垃圾。
白天,为了增加收入,我为一家个体百货批发商店送货。一天正午,我骑着满载一车货物的三轮车爬一处长坡时,因为货物过重,根本就骑不上去,我只好下车,拉着车子一步步往坡上走。最初,步幅还较大,但上到长坡一半的时候,汗水顺着脸颊开始往下滴落,胸口仿佛有火要喷出,太阳也变得越来越炙热。我咬牙坚持着,速度慢得不能再慢,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突然,我感觉车似乎轻了很多,我诧异地回头,看到一对衣着鲜丽的青年男女正在帮我推车,见我看他们,他们对我笑了笑,示意我继续拉车。车终于到达坡顶,我刚要对那一对青年男女说声感谢,两个人已经悄然走开了。
有段时间,每天回到和他人合租的出租屋时,常常已经夜幕四合。因为租住的出租屋在一条胡同深处,胡同内没有路灯,晴天还好,可以摸索着一路无恙地走回去,可一旦下雨,穿行那条黑森森的胡同回到住处,总难免满鞋满裤子的泥水。这天,我回到胡同口时,已临近子夜,天空的雨仍旧下个不停。我皱着眉头努力看着脚下的路,往胡同深处探行着,刚走了几步,突然有明亮的光束从胡同口照射过来,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是一辆停在胡同口的轿车发出的光亮。我暗想一定是车的主人要发动汽车离开才亮的车灯,我借着车灯光,加快脚步,很快就“干净”地回到租住出租屋门前,就在我推屋门的一瞬间,身后的车灯熄灭了,而轿车仍旧停在那里。我明白了,车内的主人是为我而亮起的车灯。
多年之后的今天,人生经历中的许多大爱、重情,甚至荣辱,都已经在我的记忆中浅淡,但这几个细微的枝节却一直清晰地浸润温暖着我,让我在一些个清冷的夜晚向往曙光,在一些凄伤的流光中信任明媚。
没有人能够看到花香,但花香却生动出丰盈的春天。
细润,也许没有铺天盖地的恢弘,没有排山倒海的气势,细润或许只是一缕缕花香,纤微而无形,但却因日夜的不舍、枝节的珍惜,而恢弘出姹紫嫣红、生机无限的春天。更有一个鲜活的例子,因为蚌的日夜磨砺与浸润,砂神奇成珍珠。
排山倒海的恢弘并非人人可为,但用心就可做到细润成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