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娜菱拿起桌上的纸书看了,白纸黑字,还有那个印章都是父亲迟月楼所为啊,迟娜菱默默看着,悲从中来,眼里的泪水却止不住。
一边的花子河看了迟娜菱的悲伤欲绝的样子,拿过纸书细看,也是震撼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众迟家班弟子纷纷拿起纸书传阅,半晌无语,低声落泪。
齐润峙语气低沉,说:“本来不到这样的绝境,我是不愿意拿出这一纸文书来,但是现在,为了迟家班弟子的将来,我决定听从师父的话,把迟家班改名号为玉家班,我改名号为玉景唐。”
大堂里的迟家班子弟都静无声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齐润峙见众人无语,沉吟着说:“当然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有不愿意继续留在新戏班的,我发三个月薪水给他,他可以离开戏班自谋出路,当然愿意留在新戏班的我真诚欢迎。”
有五六个愿意走的旧戏班弟子齐润峙照发三个月薪水走了,二十来个留下来重振新戏班,迟家班偌大的一个戏班沦落为凋零的小戏班——玉家班,不到三十人的小戏班不足为惧。
迟家班改名号这件事情一出来,滩海流言纷纷,大家对这件事情可叹可惜之余不免要自我叹息一番,:这人生一世,世事难料,谁知道迟月楼那样的红极一时的人物会这样悲凉结局,当初那样盛极一时的迟家戏班今日落得这样沉沦境地呢。
当然这件事情最数陌家班高兴,因为迟家班的没落意味着陌家班去了一个劲敌,他们也从平日里滩海市里戏班激烈的竞争到理所当然当戏班老大的位置。
陌舰苍在家里摆了宴席庆贺,陌家班弟子自然狂欢狂喜,宴会极其热闹,人群极其兴奋。大家纷纷庆贺自己的班主老大陌舰苍。
到晚上宴尽人散,陌舰藏回到自己卧房,他平日为了保护嗓子一般不喝酒,今天实在是高兴就多喝了两杯,要知道迟家班一直是陌家班心中的一个梗,现在这个梗忽然就这样被踢去了他怎能不高兴呢。
妻子冯紫叶扶着歪歪斜斜进来的陌舰藏嗔怪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呢。明天不是还要出场吗?”
“紫叶,我高兴啊,这么多年,迟家班在我们面前摆足了威风,现在我们终于出头了,这滩海市戏班以后就是我们陌家班的天下了。”陌舰藏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冯紫叶也跟着他倒在一边,用力扶住。
“紫叶,我还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答应不?”陌舰藏被冯紫叶扶到床边躺下。
冯紫叶问:“你已经问过我很多次了。”
陌舰藏一愣,说:“你知道?”
“你不就是想说请秦苕昉到我们戏班来的事情吗?”冯紫叶拿了一床薄棉被过来,脸色却十分阴暗难看。
陌舰苍心思那么明显,这多少令他尴尬,问妻子:“是这件事情,你是不是不答应?”
陌舰藏仰慕秦苕昉已经很久了,现在对于他似乎是个天大的机会,他夫人冯紫叶对丈夫的心思岂能不知,她毫不留情给他泼冷水,一边打开被子盖上给他盖上,语气里却有掩藏不住的些微微怒意,说:“你真是幼稚了,这个秦苕昉现在是棠继仁心坎里的人,你还想和他抢人!”
陌舰藏酒醉心里明,妻子这样的态度就是拒绝,他心中不快,拿过被子蒙脸盖上不说话了。
冯紫叶虽然是个崇尚洋派思想的人,可是对于自己的丈夫陌舰苍从来都是默默忍受,现在她竟然用这样决绝的态度拒绝他,他心中自然是很愤怒。
冯紫叶沉默一会儿,叹一口气,说:“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棠继仁是谁?你敢惹他不是想给自己惹麻烦吗?”
陌舰藏掀开被子,说:“我只说我想请秦苕昉来我们陌家办增加我们戏班的势力,没有说要娶她,棠继仁有什么可恼的。”
冯紫叶被陌舰藏的话气笑了:“舰藏,你真糊涂了,棠继仁一个滩海市的大帮主,他会让自己的女人继续唱戏跑营生吗?她这几次来我们戏班串戏听说是因为她整日在棠府里闲得无聊,不然她怎么可能来我们戏班呢?”
陌舰藏听了回头细想,果真如此,自己怎么一心想着怎样把秦苕昉请到自己戏班里,真是一厢情愿的事情,他无言了,心里尽觉得遗憾、可惜。
冯紫叶也不再捅丈夫那些小心思,非常温顺地说:“舰苍,累一天了,你休息吧。”给他盖好被子。陌舰苍也不出声,闭上眼睛睡了。
陌舰苍虽然闭上眼,可是脑子里全是秦苕昉舞台上曼妙的身姿,他一遍一遍回放着镜头,心里即觉得舒畅又觉得满足,只是不能长久相持的遗憾,他这样胡思乱想着睡了。
冯紫叶对丈夫的心思是一清二楚,陌舰苍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表示过他对秦苕昉才华和美貌兼备的欣赏,她心里有深深的酸意,可是这么多年了,她和陌舰苍都是这样貌合神离过来的。她默默凝视着睡眠中的丈夫,心中觉得落寞和失意,一滴清凉的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外面女儿姗姗的奶妈高妈在外面喊她,大概是女儿姗姗哭闹不肯睡觉,非得她娘来陪着。冯紫叶勉强答应一声悄悄擦了眼泪,开门出去了。
再说在棠府里,棠继仁从迟府回来坐在大厅里,因为才对下人大发过脾气,所以棠府里的人战战兢兢站在一边,大厅里虽然站了一排的青虎帮弟子和下人,却鸦雀无声。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门房报告说幻羽和秦苕昉带着丫头月环回来了,棠继仁脸上才有些缓和。
棠继仁怕秦苕昉出去这一趟累着了,吩咐月环照顾秦苕昉会后院休息,自己和幻羽带着一帮弟子去青虎帮。
你道这棠继仁为何在大厅里发怒,原来是天卫城张平传来消息,一切事宜都办得不顺利。第一是查办西雪事情办的不顺利,第二青虎帮和外国人合作的事情泡汤。
原来张平去见英国领事。确定和英国人合作修建铁路的一些繁琐事件。英国人领事叫齐耳,霍普金斯。
在英国领事馆,张平见到了这个霍普金斯。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态度温和,彬彬有礼,十分教养绅士。张平见英国人还是第一次,因而心中还有些忐忑不安,尤其是在这样体面有身份的英国人面前,但是这说话彬彬有礼的霍普金斯原本答应了张平的条件,忽然就变卦了。
张平问他原因,他说:“没有原因,就是取消合作。”
霍普斯这样目中无人气得张平几乎要当场大骂了。可是外国人不理他,把他晾在一边走了。
张平从大使馆出来,心中觉得憋闷:“******外国人,一点信誉也没有,说好的事情说变就变。”
司机问:“张大总管,我们现在去哪里?”
张平咬着牙想了想,说:“去张琳府中。”
车子便急速向前驶去。
车子驶到半道,忽然停火了。司机发动了几次车子都不能发动,忽然,前面冲过来几辆汽车,噶的一声急停住了,门霍的打开,迅速窜下来几个蒙面黑衣人端着枪,接着就是一阵急烈的扫射。
张平情知不好,口中惊叫一声,从腰中拔下手枪,一脚踹开车门,梭的下去,头一矮躲到车门后,手中枪支却打出一串子弹。对方有人中枪,张平似乎取得一丝机会,他敏捷地连打几个滚,滚到对面一堵墙后,为自己争得有利位置,又连发几枪,张平不愧是一流高手,又打中对方,他不敢恋战,飞快看了一下地势,他身后是一个岔口,有三条小巷,对面的枪声很激烈,张平也不敢大意,他看清这堵墙后是一个院子,他借助墙下的一堆乱砖,窜上去,落到院子里,那院子里的女人正在晒东西,看见院墙下突然跳下一个人,吓了一跳,张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飞速跑向屋子里,进到后面的院子,再从院子里窜墙出去了,那晒东西的女人都没来得及弄清楚怎么回事,张平就逃出去了。
张平借助巷子的复杂很快逃离了危险地,他背部也受了枪伤,鲜血淋漓地回到住处,他手下的人一看张平成了血人,大骇不止,连问:“张大总管,怎么回事?”
张平一开始迸着一身气力逃生,这时回到住所,不由得身下一瘫,道:“中了埋伏,快送我去医院。”说着因为流血过多人渐渐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原来是陌云溪高价买通了张平的司机,可是他手下的人办事不利,给张平逃脱了。张平的司机在出事后便逃命去了。
陌云溪知道暗杀张平失败,张平狡猾逃脱后,大发雷霆,大骂下面的人是饭桶,这样绝好的机会竟然让张平轻易逃脱,再要去对付张平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陌云溪原来计划让西雪去暗杀张平,但是西雪就眼前张琳和陌云溪敏感的关系,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使命,陌云溪只好另外派人前往,谁知道他们办事不利白白把这好机会失去了。陌云溪怎么不怒。
张平到医院抢救后,身体伤势并不是很重,几个小时后便完全苏醒,他自己便躺在病床上指挥。张琳却因为张平受伤获得一丝喘息的时间。张平派人暗查了刺杀事件,他很明白这应该是张琳干的,这一笔账他一定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