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庄主此言梨末可以做到,少庄主如今的心情梨末亦是可以体会,但如今的情况并不是梨末如何替你隐瞒,而是要查清楚究竟是不是如今夜阑山庄所有的药材都是含有剧毒,若是如此,那么这些药材断然不能让那些灾民再服用。”梨末觉得这月眠虽是为了夜阑山庄考虑,但此言未免太过自私了一些,且他这态度当真转变的很是让人措手不及,方才还口口声声的阁主,转眼间便是唤她的名字。
“梨末姑娘所言甚是,我这就吩咐人将所有的药材去检验一遍。”月眠方觉得自己的话大抵是太过自私了一些,但是为着这山庄上上下下的这几百口人,他也不得不有所顾忌,他并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如今眼前局势分明,虽说这夜阑山庄断然不可能拿出有毒的药材害人,但是眼前所见皆是如此,究竟是何种原因月眠怀疑这山庄内部定然是出了内鬼的。
“少庄主知晓了便是最好的。”其实梨末隐隐觉得既然眼前的这些药材有问题,那么夜阑山庄其余的药材便不可能没有问题,可如今的那些灾民缺少了药材又该如何呢?归晚阁的药铺居然此处并不是很远,莫不是要帮他一把,可是若是此事只是关系到夜阑山庄,梨末并没有出手帮忙的任何理由,毕竟这是夜阑山庄内部出的事情,即便不是月眠存了故意的心思,那么也定然是夜阑山庄的人做的,梨末本是极为不愿意插手的,但是想到那些灾民,梨末却有些不忍心。
果不其然,那月眠将药材尽数检验了一番以后,竟然发现这夜阑山庄仓库里的药材尽数都有剧毒,这下月眠可是彻底傻了眼,究竟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局?
月眠只得再次去寻梨末,梨末仿佛一早便是知晓了他的来意,显然已经等候了他多时了,见月眠进来,面上却尽显出为难的神色,“还请梨末姑娘能够出手相助。”其实梨末已然让小哑巴去了归晚阁最近的铺子,让人将合适的药材运了过来,可却是在等着眼前这位放不下面子的世家公子开这个口。
“不知少庄主所谓何事?”并不是梨末惯于惺惺作态,而是若是她自个儿开口让人送药材,非但不会帮助夜阑山庄解决眼前的困境,甚至于可能让月眠就此不再追究这毒药材的事情,其实她来此除了为了那些个冰雕,亦是为了这九虚谷的药材,既然简练当众作出了承诺,却也不会推翻自己的意思,毕竟他追杀梨末的事情便是见不得光的。
“想来梨末姑娘已然知晓了而我如今这毒药材之事,即便如今我立即向九虚谷求助,且不说九虚谷如今没有现成的药材,即便从九虚谷运来的药材,也难免会有小人作祟,但归晚阁的药铺离此地并不远,还望姑娘能够看在这些个灾民的份上,能从归晚阁先行调一些药材过来,以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这月眠言下之意,便是口口声声认定了这夜阑山庄存在内奸,可内奸一事,不过他月眠随口说说,便是空口无凭便来向梨末讨要药材,当真是有些借着那些个灾民威胁的意思。
“少庄主未免太过看得起我,我归晚阁所拥有的药材,又怎么能与九虚谷与夜阑山庄相比呢?”梨末并不愿理会月眠这番说辞。
月眠见梨末这般态度,想必很是不乐意,只好狠了狠心道:“九虚谷已然承诺了归晚阁药材的经售,但九虚谷的大部分的药材经售权利如今依旧在我夜阑山庄手中,若是阁主能够答应月某的要求,月某愿意将手上九虚谷一半的药材经售权利交给归晚阁。”月眠当真不愧是一个生意人,抛出利益诱惑,想来是商人最为常见的手段了。
梨末本意便是如此,却也并非是趁火打劫,但这天下并没有白白便可以得到的利益,既然这本就是因为夜阑山庄而起,那么他自然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好,既然少庄主这般说,那小女子便应了下来,药材明日便会送到,虽说这夜阑山庄的药材有毒,但是也并非全然不能用的,想来是要麻烦一些,但是可以将几味药的毒性进行中和,灾民如今的状况怕是等不得的。”虽说已然紧急调来了药材,但却依旧无法弥补如今的境况。
“有劳姑娘了。”此番月眠想来是当真知错了,恭恭敬敬地向梨末鞠了一个躬。
梨末见了月眠此番想来此事若是闹得大了,这夜阑山庄上下定是无法安生的,她将一些尚可一用的药材进行了中和处理,但远远无法满足如今灾民体内的毒素情况,只得等着小哑巴的那一批药材送来。
而这头景亭听了梨末的吩咐,便是马不停蹄赶往了归晚阁在附近的药铺,但这药铺开在偏僻之处,且虽说是药铺,但可用的药材亦是并不多,来人见了景亭很是不解,并不知晓这人的身份,又怎么会将药材轻易交了出来。
这药铺中人大多是毒蛊门以前的门人,并不识得景亭的,但却识得这归晚阁的阁主令牌,来人却见是个少年人拿着阁主令牌,委实有些怀疑,可这归晚阁却有一个死命令,若是见了阁主令牌,那么归晚阁所有的药铺便是应当听令的。
“不知公子持有的令牌当真是阁主令牌?”那掌柜的不禁问道,只因着他这么一个小小的铺子竟是能让阁主亲自派人拿着令牌过来,若非有什么急事,当真有些匪夷所思。
“灾民的事情想来掌柜的亦是有所听说的,如今灾民不断涌入城中,而此刻阁主便是身在城中,但夜阑山庄此刻药材不足,阁主让我调归晚阁药铺中最近的药材过去,还劳烦掌柜的清点这张药单上的药材。”说罢他便从身旁拿出药单,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瞧了瞧这纸上的药单,大略打量了一下景亭,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既然是阁主的吩咐,那么在下照做便是。”
说罢,那掌柜的便寻了人,如数将这药单上的药材准备了齐全,准备这些药过程中,掌柜的怀疑愈发消退了一些,只因着此人想来对归晚阁的药铺很是了解,药单上所列示的药材皆是他所能够准备的。
那管事的虽说有些怀疑,却也是乖乖地将这些药材准备了齐全的,待到将这些药材准备完整,他便派了两个小厮说是帮助景亭将这些个药材护送回去。景亭取了药材便是往回赶,可这山路崎岖却是不好走,偏生这晚上又是下了大雨,无奈一行人只得在山谷中过夜,望着眼前的这场大雨,景亭却想起了那些灾民,终究是自己的错才叫那些人沦落到了如今的地步,他应当是尽全力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的。
“山崩了,山崩了。”景亭正望着窗外的雨呆呆的发愣,只听闻外头有人焦急地喊着,他突然想起那药材还放在山洞内,只因为此处实在太小,放不下如此多的药材,他才将这些个药材放到了一处山洞内,避免被雨淋湿了。
可是谁都无法预料到此刻竟然是发生了山崩,景亭立时间冒着大雨赶往了山洞,那掌柜的只派了两个小厮给他,可此刻那两个小厮竟然踪影全无,景亭只好一个人将那山洞前崩塌的乱石一块一块搬开,那猛然的暴雨几乎冲刷在了他的身上,眼前一片白雾茫茫,几乎分清不人影与乱石,而此刻的暴雨中只剩下了他一人,他那般本就内力深厚的人,却也全然无法抵御住这眼前突如起来的灾难。
他站在雨中几乎瞧不清楚眼前的人影,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沉重,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他一点一滴的往下坠落,他的手上几乎都是鲜血,那些个小碎石从山崖上不住地掉落下来,砸在了他的身上,手上,可是他依旧坚持着。猛然间他只是感觉到自己身后有着一股巨大的力道,一口鲜血喷溅在了面前的石块上,山崩似乎渐渐地停止了动静,他终于瞧见了那山洞里一点点的光亮,可是他的眼皮子再也招架不住的沉重,一头便是栽了下去,再也不知晓情况了。
第二日,那两个小厮竟是已然不见了行踪,而赶到的不是别人,却是归循,归循似乎很是了解此处的一举一动,因为他便是派人盯着梨末的,到了那山上,哪里还能见到眼前有人,只见到了那成堆的乱石头,还有那石头上沾满的鲜血,那山洞已然有了口子,归循带了一些人手过来,几人合力并不难将那山洞的药材取出,而见到这么多的血,归循心下便是觉得那景亭定然是丧了命,但他却并不追究这两个随行的小厮去了哪里,只因为他很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虽说二人那时候心有余悸,躲了起来,但这却是二人故意为之,只因为归循的吩咐,归循毕竟是这归晚阁的管家,虽说阁主的命令不能不从,但既然是归循要他死,那么二人袖手旁观便也算足够,然而归循并不知晓的是这两个小厮除了听从了他的吩咐,却还依旧有着自己的目的。
归循一路护送着药材来到了夜阑山庄,见到归循,梨末自然是极其诧异的,疑惑自然是不必说的,可却只有归循,却不见了小哑巴的踪迹,此刻她并没有想到这些个药材究竟是何处得来的,而是问道:“归循,你怎么会来?小哑巴呢?”
归循明明知晓一切,却装作自己一无所知的样子,“并没有见到什么小哑巴,只是因着那药铺的管事通知了我过来,可我到了山上以后,却是什么也不曾瞧见,却见到了被遗落下的药材和满地的血迹,昨夜山涧中的那一场大暴雨和山崩,想来定是将那些个压在乱石底下尸骨无存了吧。”归循言语之中其实还隐隐透着一些得意的。
暴雨,山崩?“,他为何没有同你们一道回来?你告诉我他为什么没有同你一道回来。”梨末慌不择言,再次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重重地甩在了归循的耳边。
“阁主,那么大的一场山崩,他真的不幸被压在了乱石之下,已然尸骨无存了。”归循虽说出这番话,但是言语之中掩藏不住的心虚。
梨末一时间几乎不曾站稳,她的心为何那般疼痛,那个小哑巴,那个成日里说要护她周全的小哑巴死了,他死了?她一时间感觉到了空气的凝固,几乎无法呼吸,“你们一定是在同我玩笑吧,他那般好的身手怎么可能死去,怎么可能?”梨末依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好像愈发习惯了那个小哑巴时时处处在她身旁的样子,她渐渐地往后退去,一时间有些无力。
“你这是怎么了?”幸亏月眠及时上前扶住了她,只见她眼角挂着盈盈的泪滴,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他这般的男子,从未见过女子在他眼前落泪,她这是怎么了?自从她来到夜阑山庄,便一贯是一副什么都无法入眼的性子,又怎么会为了旁的事情落泪呢?归循一时间默默无言,其实他并未曾想到梨末竟是会如此难过,他本以为那个人在她心中根本无足轻重。
她也不曾言语,只慢慢转过了身子向里头走去,“那些药材,你且归置下,依照我所开出的药方,分发给那些个灾民吧。”只留下那么淡淡的一句,月眠似乎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见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也开不了口。
月眠吩咐底下的人将那些送来的药材检查一番然后熬药给灾民服下,又忙转向那归循问道:“你们这一路上可是出了事情,你们方才与那位姑娘究竟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