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不该有回报吗?”或许是她所想太多,所求太多,才会有着那么多的不甘心和放不下吧。望着她那般渴求的双眼,梨末点了点头,想法子帮她拖延住如今的伤势,不让韩千愿瞧出端倪来。
少女青涩的脸蛋上满是笑意,不禁让梨末有些羡慕。“听闻这夜阑山庄素来便是与九虚谷关系非比寻常,此番我瞧着那九虚谷众人待你的态度,想来定是此言不虚吧。”梨末言语间皆是有所试探,不知能否从月未阑口中知晓一些什么。
那月未阑见梨末答应了她的请求,当真也是万分欢喜,她本就是个心性单纯之人,自然不会有旁人那些个弯弯绕绕的,“那是自然,自我祖母与九虚谷老谷主那一辈便是至交好友,我祖母对九虚谷素有恩情,那九虚谷众人也便自然高看了我们几分,谁也怠慢不得。”月未阑自是满脸的傲意,毕竟是这世家的小姐,自然是锦衣玉食捧在手心长大的。
“恩情?竟不知你祖母对九虚谷竟有恩情,此番却是当真有些好奇,不知未阑妹妹可与我说说。”梨末装着满脸诧异的模样,但这所谓恩情嘛,想来依着那一日在冰渊的冰雕图她大抵便也算是猜到了几分。
月未阑神情间似有些为难,但自个儿如今毕竟有事相求,想着韩千愿若是能多关切自己几分,便与她说是也不算什么大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是我祖母早年之间与九虚谷的老谷主同于一个师门下,皆是与其有些救命之恩的渊源罢了。”她也不得细说,切切记得爹爹的吩咐,便也算是轻描淡写想来能打发了梨末去。
“救命之恩那可算得上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听闻这月老庄主全然不懂得半分医术,竟不知这母亲竟是有着这般神通的本事,当真可惜,你也知晓我亦是爱医之人,竟没有缘分一睹前辈风彩。”梨末眉宇间皆是叹息。
见她这般,月未阑当真也有些放松了警惕,“雪姐姐可莫要觉得有些遗憾,我祖母可并算不上什么懂的医术之人,且与雪姐姐的医术比起来更是不足皮毛了,不过早年间我祖母得了一只灵虫,那灵虫也是奇特的很,竟能将人体内的毒素吸出,此番方才救了一众的师兄弟们。可救了他们以后却也不曾有几人感念我祖母的恩德,却还恩将仇报,幸而那九虚谷的老谷主算是有几分良心的。”
“你方才说你救了这一众师兄弟,可为何又说他们恩将仇报呢?”梨末便是顺着月未阑的话往下问。
“只因着学医之人本就是该济世为怀,云淡风轻一般潇洒无疑,可偏偏有些恬不知耻之人,要去攀龙附凤,讨好官府,说我祖母是妖孽,无奈我祖母生前竟是与其知心相交。”官府?莫非这第三个人竟是有宫中有所关联?
但如此若是再往下问想来必定会引起月未阑的怀疑,想到此处,梨末便是止住了自个儿的想法,“你且莫要所虑,只这一切想来定是因果循环,你祖母在天之灵,必定也不会放过害她之人。”其实梨末很是知晓这月幽儿便是将自己困在了自己所深深藏驻的囚笼里怎么也不愿意挣脱,又何谈伤害二字呢?
月未阑想到爹爹说起祖母的那些事,言语之间便满是对贺兰泽的怨恨,只那韩千愿虽是毒蛊门中人,可她却依旧暗暗责怪自己的不争气,偏生无法如同憎恶毒蛊门,憎恶贺兰泽那般的憎恶他。
“姐姐且放心,只是一时有所感伤罢了,听闻前些日子宫中命我夜阑山庄派发一批药材给灾民,兄长这榆木脑袋,虽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却委实对药材这些的一窍不通,不知姐姐可否再帮个忙,去兄长那处瞧瞧,想来他也是个脸皮子薄的,却怎么也不好开口的,却要我这个做妹子的生着病还需要替他操心这许多。”月未阑心觉若是能将梨末与月眠凑成一对,那么哪一日她若是成了自个儿的嫂嫂,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同她争抢韩千愿了吧,想到此处,她便暗暗心觉自己如今竟是这般无双的聪慧。
“我瞧着月少庄主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般蠢笨,若是如此又怎么能堪当这夜阑山庄的大任,但既然是妹妹开了口,这些日子住在此处想来也是多有打扰,自然无有不从的,你且好生休息,这伤口嘛,我已然做了处理,没个三五日定也是下不来床的。”说罢,梨末便是起身离去,月未阑撇了撇嘴,竟是只有三五日之间,她还想着至少能有个月余呢,此话幸而没有让梨末知晓,这凭借梨末的医术,便是三五日也委实算长了。
“桃桃,你快去将千哥哥给我,便说我快病死了,还有替我去准备一块帕子,再沾染上一些血,越逼真越好。”待到梨末离去,她慌忙叫来了侍女,替她准备这些,还将梨末方才替她换上的纱布上沾了血,又在脸上抹了那些许白粉,做出了一副神色不佳,极其病重的模样。
桃桃自然是听着小姐的吩咐的,毕竟这小姐的吩咐在这夜阑山庄里,除了庄主与少庄主皆是无人敢生出置喙的,想着便忙是去厨房取了一些猪血,又马不停蹄的跑去了韩千愿住的院落,此刻的韩千愿正被月渺缠的脱不了身,见有人进来,以为得了救星,忙站起身子,很是殷勤的问道:“姑娘可是寻我有事?”
桃桃心下竟有些不知所措,这韩千愿一贯便是对小姐爱答不理的怎么此刻竟是完全换了一副模样,“韩公子,我家小姐病重,已然吐了好几口血了,还满嘴挂着皆是要见你,你快随我去瞧瞧吧。”桃桃饶是做出一副很是着紧的模样,韩千愿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此人竟是月未阑的侍女,当真是有些失策,方才脱离了狼窝,再次进入了火坑。
谁知还不曾等到韩千愿开口,正踌躇该如何是好之时,只见月渺背着手心,上前一步道:“是不是那月姐姐又想念我家猪猪,才想出了这法子?”小娃娃自然是童言无忌的,只那桃桃似乎并不擅长说谎,竟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
左也是死右也是死,韩千愿其实也知晓那月未阑十有八九便是在装病,便是依照这梨末的医术断断也不可能让这小小伤疤严重至此,见这韩千愿依旧有些犹豫着不肯去,那桃桃可是着了急,若是没能够请到韩公子想来小姐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想到这月未阑的胡闹,她便是心有余悸,立时间便是跪了下来,“韩公子,便是求求你了,小姐真的病的很重,便请你过去瞧瞧吧。”见这侍女这般战战兢兢的模样,韩千愿自然也是有些怜香惜玉一般的心软。
“那我便随你去瞧瞧吧。”左右其实他心中也有些记挂着月未阑的伤势,只是怕见了月未阑又要无理取闹一番,但毕竟她是因着自己才受了这些个无妄之灾。
“我也去,我也去。”那月渺拉着他不依不饶,韩千愿只得带上个小捣蛋。
桃桃缓缓推开门,左右她已然将韩公子请了过来,至于那小丫头全然是个意外,想来小姐定是不会怪她的,“韩公子请。”听到韩千愿的声音,方才还精神抖擞的月未阑立刻顺势躺了下来,装作了一副全然有气无力的虚无模样。
“哎呦,哎呦。”她躺在床上不时张望着站在床边的韩千愿,还依旧不忘记做出一副虚无的模样。
月渺小小的身子爬上了床头,那张小脸凑近了月未阑的身子,小嘴靠在月未阑的耳边,吧唧便是一口,月未阑竟以为是韩千愿,一时间欢喜地从床上崩了起来,那抹了过多的白粉却是掩不住的红晕,“千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只听见月渺咯咯咯的笑出了声,“哈哈哈,你果然在装病。”月未阑转身看见月渺那张得意的小脸与韩千愿站在一旁一脸吃瓜的表情,真是又羞又恼,可这戏既然做了便是要做到底,她便是好歹也将韩千愿拉了过来。
“千哥哥,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说着说着她便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还顺势放在嘴巴咳嗽了两声,摊开帕子,那帕子竟是染着鲜红的血液,瞧上去倒是逼真的很。
“这是你咳出来的血?”韩千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不免心底升起了一些担忧,“可是要再让小雪儿来帮你瞧上一瞧。”韩千愿坐在床边关切的问道。
“不必麻烦雪姐姐,千哥哥你替我瞧瞧便也是极好的了。”只见月未阑顺势靠在了韩千愿的胳膊上,脸上竟是娇羞之色。
月渺悄悄上去,偷偷夺过月未阑放在身边的帕子,又放到鼻尖嗅了嗅,这味道又怎么能够瞒得过这个机智的小丫头呢,“姐姐,这我怎么竟然闻着有点像是猪血呢?莫非姐姐竟是猪猪?”月渺一脸不怀好意地笑道。
可韩千愿竟是脸上也不曾有半分怒气,仿佛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偷偷探了探月未阑的脉息,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道:“你且好好休息吧,许是小雪儿的医术委实退步了一些竟是这般小的病状半天也见不得好的,我去替你寻些药来吧。”许是心里有些歉疚,他心知依照梨末的医术断然不至于是如此的,定是月未阑求了她让伤口好的慢一些,这丫头又何至于这般犯傻呢?
“好,谢谢千哥哥。”此刻月未阑的心底充斥满了欢喜,皆是不曾料到他的半分心思,但有的时候或许连自己都无法足够明吧自己的心意吧,若是寻一个怎样的人,便能有着一段怎样的光景,会期待去寻一个自己心上之人,亦或是能将自己宠上心头之人呢?
他眼中的光亮淡淡有所褪去,可那颗心却似乎有些隐隐作痛一般,他不知自己这般究竟是怎么了,本就是无心之人,又怎么会为了谁心痛呢?或许是月未阑一次次在他身边吵吵闹闹,为了他宁可遍体鳞伤,这让他很是触动,可原本就是一段无期可循的感情,又何必再让对方有所期待的,想到此处,他不再回头一般走了出去,只余下月未阑一人抱着被子咯咯咯的傻笑着。
梨末因着月未阑的嘱托便是去寻了月眠,可想来这月未阑大抵便是所言不需,这月眠确实正在为药材之事发愁,见雪梨末过来,月眠心底自然是暗暗有些欢喜,他亦是想寻个帮手,却饶是不知怎么开口,那与雪梨末一道的男子整日里便是守着她,像是防贼一般不让任何人接近梨末,这知晓的只道是他是梨末的徒儿,这不知晓的还以为他便是生了醋意,怎么也不许任何人接近他的女人呢?
“听闻少庄主正在为宫中派发药材给灾民一事苦恼,不知我能否帮的上什么忙呢?”梨末便是受了托付,总也该是忠人之事的。
月眠似有些不好意思,“定是我那多嘴的妹妹,饶是烦扰了阁主,但此番我确实遇到了一些难题,想来未阑定是与你说了,这城中灾民涌入不断,宫中让我送一批药材前去赈灾,可此次灾民身上的病疫各有不同,我只是个做生意的料,却对这些病理之事一窍不通,却也不知该如何做才应当是合适的。”
“灾民的病疫各有不同?这当真也是一件怪事,一般的时疫药材大抵便是那么几种,可若是少庄主说这些人的病情各有不同,不知少庄主可能与详细说道说道。”她倒是生出了几分好奇,竟从未听闻过灾民身上染上了各种奇怪的症状,可心底却不知怎么,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