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书,放到茶几上:“这个,我想你已经看过了,请签字吧。”
白浩看也不看茶几上的协议书,他两手抱着脑袋,低下头,不吱声。维红见状,不知如何是好,她不安地转动着身子;许久,她站起来,拿起包,朝门口走去。
“等等!”
白浩从沙发上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拦住维红。
“我……我想乞求你原谅……”
“不可能!”
“我知道,那件事对你的伤害很大……”
“伤害?岂止是伤害?简直是毁灭!”
“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不可能!”
“让我弥补自己的罪过……”
“不可能!”
“就算是为了媛媛……”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想想你自己干的事多么丑恶!一个鸡婆!一个婊子!一个人皆可淫的妓女!你想想看,她一个月要跟多少男人睡觉?那些男人里面,有老得不停地流口水的、有一身脏兮兮满是臭汗几天不洗澡的、有一口黄牙在牙缝里塞满烟垢嘴巴臭烘烘的、有染着性病手上腿上结着血迦下身还在流着脓流着血的!你想想看,就是这样一个脏得不能再脏的女人,你居然会恬不知耻地爬到她身上去,而现在又想从她的床上爬回到我的床上来,我能接受吗?结婚十多年,我抵御了多少诱惑,拒绝了多少追求,我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吗?天地良心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蹂躏我?你毁灭了我的生活,毁灭了我的理想,毁灭了我的信念!我现在见到你这张丑恶的脸就觉得恶心,我恨不得砖砸死你!车撞死你!电击死你!雷劈死你!而你还好意思要我宽恕你,原谅你,跟你同归于好!可能吗?”
维红歇斯底里地发泄一通之后,转身从茶几上拿起离婚协议书,以一种命令的口气对白浩说道:
“签字!”
“不,我……不能签!”
“签!”
“不!”
维红对白浩怒目而视,白浩则对维红面露惭颜。两人正这样对峙着,电话铃声响了。白浩上去按下电话的免提,维红趁着空隙就去拉门,但是,电话里一位老人慈祥的声音使她停住了脚步。
“浩儿,跟维红谈得怎么样?”这是电话里的声音。
白浩对着电话机说:“妈,她在这儿呐,您跟她说两句吧?”
稍稍有一刻停顿,接着,电话里又响起白浩母亲的声音——“维红,白浩那件事,他跟我们说了。我和白浩他爸爸听了,肺都快气炸了,尤其是他爸爸,差点没气得晕过去。”
白浩爸爸抢着在电话那头喊——
“这小子不是人!是畜牲!我真恨不得踹他两脚,给他两耳刮子!”
一会儿,白浩妈妈又说:
“维红,你爸爸妈妈也在这儿,我们知道白浩今天要找你谈,我们两家都很关心这件事,我们老人的心愿你是知道的,但我们不能勉强你,也无法勉强你。你妈在这里,她要跟你说话……”
“红儿……”
“妈——”
维红扑向电话,眼泪“扑哧扑哧”掉在电话机上。
“红儿,妈和你爸都在这儿,我们知道你很难……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和你爸都希望……”
“妈,您别说了,我办不到……”维红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我也那样想过……将就着过下去……可是,你们知道我的性格……叫我……如何回到从前……如何回到过去……我办不到……办不到呀……”
维红按下免提,终止通话,指了指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声音微弱地说:“签好了打电话给我。”说完,就朝门外走。
“维红……”白浩上前拉住维红。
维红冷冷地:“走开。”
“维红……”
维红严厉地:“把你的脏手拿开!”
“维红……”
“你给我滚开——”
维红猛一用力,把白浩吓得退了老远。维红整了整被白浩弄皱的衣服,冷峻地向门口走去。
“妈……”
身后传来女儿的叫喊。维红转身一看,媛媛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媛媛——”
维红冲上去抱住女儿。
“你没出去玩?”
“没有。”
“那……妈妈怎么没看见你?”
“我躲在挂衣橱里。”
“妈妈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
媛媛像个小大人似的点点头。
“妈,把我送到姥姥家去吧,我想跟姥姥、姥爷一起住。”
维红一把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失声痛哭;白浩也一下跌坐在沙发上,掩面抽泣。
49、性,并不都是用来表达爱
白浩办完离婚手续之后,在失落和解放、空虚和自由的复杂心里的冲击下,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要求的刺激下,包下了何琴,从此这对淫夫荡娃便公开的姘居在一起。
那是一个傍晚,何琴突然接到白浩的电话,要她立刻打辆的士去“夏日风情歌舞厅”。自从那一次在轿车上狂欢之后,两人又曾多次偷欢幽会。每一次,何琴都让白浩如痴如醉,难舍难分;白浩也让何琴钱包鼓鼓,满载而归。所以,只要是白浩相邀,何琴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出门并在第一时间赶到。
自从发生那次换包事件之后,何琴的内心十分复杂——既有窃喜,也有失落,还有内疚。窃喜,是由于维红受到了极为痛苦的打击和折磨,使她平息了一点情场失手意中人被夺的心头妒恨;失落,是由于这次事件反倒成全了维红和高照,使俩人结为秦晋之好,而高照则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真正从心底里喜欢的一个男人;内疚,是出于女人对女人的同情,她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她本想利用打官司在工作上惩罚和报复维红一下,没想到却在维红的感情上造成了这么大的创伤——真是正打歪着!这结果原本是她所不想要的。她们这种人,从来只是注意别的女人老公口袋里的钱,而从不想去夺取别的女人老公内心中的爱。
“夏日风情歌舞厅”坐落在深南路一家四星级酒店的地下层。酒店正门的一侧,有一道霓虹灯组成的拱形门,门两旁花团锦簇,两名身材修长、面容姣好、着一身大红色旗袍的咨客小姐,在门前导引客人。
何琴下了的士就急匆匆往歌舞厅里面走,在左右两排等候接客的坐台小姐的目光夹击下,穿过一条长长的向下倾斜的走廊,找到白浩所说的那个包房。她轻轻地把门推开一条缝,一道从麦克风里传出的、沙哑的、粗鲁的、甚至是野蛮的声浪,立刻从门缝里冲了出来,何琴的身子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一下,以躲闪声浪的冲击。接着,她用力推开门,只见白浩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拿话筒,对着电视厉声喊唱——“妹妹你大胆地朝前走哇!朝前走,莫回呀头……通天的大道,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十九哇!哎……”
何琴没等白浩拖完音,就一手把电视关闭掉,白浩歇斯底里的演唱嘎然而止。
“干吗?”
白浩两眼充满血丝,一脸通红,满嘴喷着酒气,面目狰狞地盯着何琴。
“干吗关掉电视?”
何琴毫不示弱,夺过白浩手中的话筒,朝沙发上一扔:
“唱唱唱,唱什么唱?破锣嗓子,难听死了!”
“我现在老婆都没了!不唱,不唱干什么?”
白浩怒吼一声,跳起来又去打开电视,包房里立刻响起卡拉OK的伴奏乐声。可是,等白浩转身走过来的时候,何琴又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瞎说!你怎么会没老婆?”
白浩几乎是喊着说:
“我老婆跟我离婚了!今天下午,她逼着我去办了离婚手续!”
听了这话,何琴开始有些感到惊讶,接着又觉得不能轻易相信。于是,她慢慢在沙发上坐下,仰头看着白浩,斜睨了他一眼,说:
“不会吧?哪这么容易就离婚?”
“你不信?”
白浩从放在点歌台上的提包里拿出离婚协议书,往何琴身上一推:“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