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起身了,公羊羽走上前去,说:“大爷,你还记得我吗?上个星期我们见过。”
老人斜眼看了他一眼,每一条皱纹里都透着苦大仇深的不耐烦。直接走了。
简静啊一声:“是照片里那个老人!”
赵波说:“这老头真邪性啊。”
蒋冰勤拦住老人去路,昂首挺胸一拱手:“前辈,晚辈乃正统道门传人,今日遇到一桩难事,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她这古风侠客的做派,让人忍俊不禁,老人好似也愣了愣。
蒋冰勤一脸神秘地朝老人微微一笑:“您的身份,晚辈大概猜到了。晚辈不会要您泄露什么族中秘密的,只要您告诉晚辈该怎么样还地方太平就行。当然您要能透露一点点秘密,晚辈保证不会泄漏——”
简静一把拉过她:“咱别丢人了姑奶奶。”
公羊羽说:“大爷,你要知道点什么,希望你能告诉我们。现在已经出了人命了,我们必须阻止事态的恶化。”
可是老人铁了心了不开口,看也不看他们,佝偻着背脊,往回走去。
赵波脑门直冒火:“这老头什么毛病。”
公羊羽当然没打算放弃,他要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可不能在此地耽误太久。老人在前走,他就跟在身后一步,一边软语相求。蒋冰勤三人也一窝蜂跟着,在老人耳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老人也是好耐性,恍若无人,只管往前走。就这么着,四个人一路跟,走街串巷,直跟到一栋破旧的二层小楼前。老人到家了。
老人进了院子,把大铁门关上。
公羊羽也急了,隔着门喊:“大爷,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你难道忍心继续看着年轻的生命死去吗?”
门里没有回应。
四人在外面喊了十几分钟,都石沉大海般。他们只能放弃,慢慢往学校走回去。
这么一趟来回折腾,已经是十多点钟了。校门已经关闭,保安硬是不让他们进,好说歹说磨破嘴皮子,赵波去塞了点钱,才总算开门放行。等到进门去,蒋冰勤横眉冷对,举起手机放出一段视频给那保安看:“你收钱的事我都拍下来了,我要投诉你!”
那保安脸都绿了。最后以保安将钱还回来了事。
简静向她抱拳施一礼:“壮士,小女子太崇拜你了。”
蒋冰勤两条辫子都翘到天上去了:“本姑娘治得了鬼,还治不了人?”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四人间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走到半途,斜刺里突然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女生,丢了魂似的狼狈不堪,正和他们撞个满怀,一看,一身血!
别说两个女生,连公羊羽都吓一跳。
空气中有股难闻的味道。
简静惊呼了一声:“赵霞!”
这女生是她隔壁班的赵霞!
赵霞被人叫了声名字,恍惚回过神来,顿时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嘶哑了声音喊:“救、救命!快!快!救救钱涛!求求你们!快救救钱涛!”
蒋冰勤急问:“发生什么了?”
赵霞浑身发抖:“周、周佳!是周佳!”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激灵灵打个冷颤。周佳?那个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星期的周佳?
公羊羽急说:“别怕,你慢慢说,你在哪见到周佳的?”
赵霞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树、树林、树林、她突然、扑过来、扑过来……钱涛死了……死了!怎么办!怎么办!你们救救他救救他!周佳咬他脖子……咬他脖子……”
公羊羽已经箭步朝赵霞所指的方向冲去,只说了句:“你们送她去医院!”
蒋冰勤也飞快地跟着他跑去,头也不回地喊:“你俩送她去医院!”
简静扶着一身血的赵霞,不知所措:“喂!我、我怎么办啊!”
赵波声音有些抖:“我们送她去医院,别跟他们去了。”此情此景,就算他够理智,也心慌得不行。
那片树林在思归湖畔,并不是人工栽种,而是建校时特意保留了这么一块野生山林。两人赶到林边,四下里张望,哪有半个人影?这林子挺大,路边的路灯只照亮了外围的树木,林子深处陷在完全的黑暗中。寂寂无声,仿佛蛰伏着未知的猛兽。
空气里有股不寻常的味道。
蒋冰勤整个人都放着光:“人呢?好孽畜,你姑奶奶来了,还能让你跑了?”
公羊羽不明白她怎么一沾鬼怪的事情,就比吸毒还兴奋。这里没有半个人影,没有周佳,也没有钱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似有淡淡的血腥味,还有某种陈腐的味道。不是好味道,不是好预兆。
失踪了多日的周佳忽然出现了,还伤了人。这些日子她在哪里?其他人呢?是否都和她在一起?种种思绪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
蒋冰勤兴奋地喊:“快看!脚印!”
她开着手机手电筒,照着地面。地面是潮湿的,留下了一堆脚印,杂乱无章相互重叠,分不清谁是谁的。而往外围看去,就逐渐分出了两种脚印,一种往他们的来路方向而去,显然是赵霞的,而另一双脚印,则往树林深处蔓延,步伐不大,鞋码也不大,只能是周佳了。脚印旁是长长的拖行痕迹,痕迹很凌乱,显然钱涛挣扎得厉害。可是,高大的钱涛竟然没能挣脱出周佳一个女生的控制,真真匪夷所思。显然这里就是赵霞他们遇袭的地方,而钱涛,看来是被拖进树林去了。
还有血迹,大量的血,渗进了黑色泥土里。
蒋冰勤沿着脚印就往树林里跑去。
公羊羽急忙跟上:“你慢点儿,小心中招。”
树林中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靠着手机的有限光亮,才勉强看见脚下的路。一切都鬼影重重,四周扰动的气流里,潜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