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经过今日这一场对抗,寺中不少弟子都已疲乏,不闻老僧遂取消晚课,召集几个得力的弟子到大殿商议后续事情。幽儿和空念早早便坐在大殿内,不一会儿,不闻和不详也缓缓走了进来。
“阿弥陀佛。”众人双手合十作礼。
不闻老僧在主位上盘腿而坐,不详坐在他的左侧。
“今日一事,是本寺自建寺起所经历的最残酷的事件。奇幽谷不顾佛门礼数,纵火烧山,打伤我佛门弟子,我寺定当追究其责任!”不详愤愤道。
“师叔。”幽儿却有不同见解,“虽然央玦是奇幽谷谷主,但是这件事和奇幽谷并无关系,请不要将一人之过错归咎到整个奇幽谷。”
“这……”不详一时语塞,“那依你之见……”
“师父,师叔。”幽儿站起身来,双手合十作礼后,道,“此次央玦前来,表面上说要夺取无界寺,这点不错,但也是为我们姐妹二人而来。再加之……空欲和不问师叔的恩怨,使得她无后顾之忧。因而才敢待人闯寺。”
“如此,若正面对抗,对我寺没有好处。所以我们不能大举出去要人,只能暗中行动?”空念接着说道。
幽儿点点头,看着不闻和不详,等待他们的许可。
“那你可有应对之策?”不闻老僧笑眯眯地看着她。
“嗯。”幽儿小走几步,又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到时空念师兄和我潜入奇幽谷,里面有个人或许可以帮到我们,如此一来,里应外合。”
“那人是谁?”
那个人,是当初奇幽谷出了名的戏女——玉蝴蝶,她偏好饮酒唱戏,隐迹于奇幽谷,不常露面,也从不参与谷中的大小事,只要自己乐得自在便可。不过幽儿也只是听说过她,从未见过,上一次听见这个名字还是白霖草回天之涯时提及的,既然能在央玦眼皮底下救出白霖草,想必也没有投靠央玦。所以这次也只能给白霖草传书,让她出面了。
商议过后,趁着夜深。幽儿召来灵猴,让它回去把夏医的鳕麟雀给偷出来。灵猴听罢,激动得跳来跳去,叽里呱啦的叫着,大概也是觉得这任务很刺激。天之涯地处灵海之尽头,普通的飞鸽自是穿越不了这变幻莫测的灵海海域的,鳕麟雀不同,它是灵兽,速度轻快,极寒之地都去过,更别提这区区远地了。
送走灵猴后,幽儿转身欲回禅房,不想不问师叔出现在她身后。只见他虚弱地站着,手握佛珠,似有话要讲。幽儿扶他坐在石凳上,不解道:“不问师叔,可有话要说?”
“师叔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咳咳咳……”不问缓了缓,继续道,“若你们此次去奇幽谷见着空欲,帮我把这个盒子交给他。”不问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檀木盒子。
“这是……”
“只管交给他便是。”不问叹息说道,眼里散出几点光。修行修佛之人,除了不闻,有几个能做到不管不顾呢,对于空欲这位徒弟,他赋予的关怀俨然可等同于父子之情。
“因缘记下便是。”幽儿将小檀木盒子收好,不问便让她先离去了。
月明星稀,不问双手合十,闭目小许,自言自语道:“一日为师……”
……
次日一早,幽儿醒来时,发现灵猴早已回来了,正吊在房梁上自顾自的玩耍,而鳕麟雀则安安分分地待在它身边,时不时的抖抖羽毛。幽儿拿起一个香蕉,灵猴见后便一跃跳下,差点没把她扑倒,鳕麟雀见灵猴下来,便也跟着飞下来,落在灵猴的肩上。
幽儿将昨晚准备好的字条系在鳕麟雀的脚上,“鳕麟雀,这次你可得帮我把这字条好好送到天之涯,回来我定会好好报答你。”
灵猴看着肩上的鳕麟雀,叽里呱啦地叫了几声,鳕麟雀便点点头,飞了出去。现在只等白霖草姑姑到来了。
不过幽儿似乎忘了一件事,过两天靳永就要迎娶雪柳公主了。
……
将军府里,靳永整日忙着退婚计策,根本没注意到此时幽儿已经不在别院了。夏医更是整日在院子里专研如何制出一种让人失忆的药,以偷偷加进皇帝老儿的食物里,自然也无暇顾及别院里谁在谁不在。
正当靳永一筹莫展之际,宫中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顾不得宫中情况,顾不得新帝是谁,靳永的脑中只有一条,这下赐婚圣旨不就成遗志了?若新帝真追究起来,这婚事定然否不了的。
“禀报将军,宫中皇子蠢蠢欲动,恐有事变。皇后娘娘请将军速速进宫,以卫皇权。”
靳永皱紧眉头,思索良久,遂下令先带一队兵将进宫,又传令召集驻扎城外的军队随后进宫。他已打算好,若可借护国之功取消婚约,则自然好;否则,只能借兵说话了。
“娘娘,靳永将军已经进宫了。”宫女玉莲轻轻说道。
皇后在卧榻上轻抬眼,在玉莲的搀扶下走了下来,先皇的心腹李公公正哆哆嗦嗦地跪在一旁,手举诏书。皇后摆摆手,只一个眼色,玉莲便从一个暗格里拿出另一份诏书,走到李公公身边,将真诏书换下。
“李公公,待会儿知道怎么说了?”皇后拿起手绢轻咳几声。
“知道知道,只要娘娘放过老奴双亲……”李公公手举假诏书,不停地磕头。
“行了。”皇后呵斥道,“别把头给磕红了,起来吧。”
李公公听罢,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双手捧着假诏书。
“玉莲,让他进来吧。”皇后说罢,缓缓走向卧榻,马上又一副娇弱模样。
“靳永拜见娘娘。”
“靳永将军来了啊!”皇后抬起头看着他,“皇上驾崩,眼下几位皇子也是有所动静,特烦请将军入宫护权,好宣读先皇遗志,重振我皇室威严。”
“事关天下苍生,臣定不负圣望。”
“李公公,告诉将军,皇上传位给的是哪位皇子。”皇后看了一眼李公公。
李公公识趣地回道:“诏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传位于三皇子启苍。”说完还把诏书递到靳永面前。靳永迟疑了一下,皇上生前最器重的明明是二皇子启珉,无论才华和治国之道都是一众皇子中最为出色;而三皇子是皇后所生,各方才华平平,虽然内心和善,但难当治国大任。莫非……
靳永接过诏书,仔细看了看。
皇后自知靳永绝不好欺瞒,遂发声道:“这皇位的主人呀,说变就变,本宫看这诏书时也是吓一跳,这论治国之道,二皇子和六皇子是当仁不让,尤其是二皇子启珉。不过既是先皇遗诏,本宫也不好揣疑。若靳永将军能平复此次动荡,保护新皇顺利登基,便是护国将军,功不可没呀!”见靳永不语,又道,“我听说你母亲司马夫人和小姐在丽贵妃宫里住了许久,丽贵妃也真是的,怎么都不放人走,说是舍不得。我呀,也许久没见司马夫人了,想好好和她聊聊天,所以就把她们给接过来了,等这事一过呀,我就送她们回将军府与将军团聚可好?”
这分明就是威胁。靳永虽有不甘,但眼下只能如此,道:“臣还有一事想请娘娘应允。”
皇后一听便知有戏,甚是欢喜,但还是克制住内心的喜悦,道:“说来听听。”
“臣与雪柳公主受先皇赐婚,无奈我与她只是浅浅之交,还望娘娘应允,取消我与她的婚约。”
“这……”皇后有点为难,这可是先皇的赐婚,而且雪柳还是六王爷的女儿,怎能说取消就取消。正当为难之际,有太监来报,六皇子已经带兵去往大殿了,而且靳永驻扎城外的兵将也进城了。皇后意识到靳永此行是带目的而来,既然如此,也只能顺手推舟做人情了,何况她也已经违背先皇遗志了。“若将军平息动乱,本宫自当赏你了。”
靳永抱拳谢恩后,转身便赶往大殿,以阻止宫中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