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生锈的小锁缓缓取下,打开了已经褪色的雕花盒。我原以为里面一定放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却不曾想只有一封信。泛黄的纸页上并未书写任何字。
拆开信封,取出信笺,我一字一句地念道:
吾凤阳县人氏重某,礼聘金陵贵女为妻,岂期过门之后,本妇多有过失,正合七出之条,念及夫妻之情,不忍明言,退回本宗,再择佳缘。今当别离,两生宽喜。
这正是一封休书!难道这休书是写给娘的?娘之前嫁过人?
我又仔细念了一遍,才注意到“金陵贵女”四字,娘不是前朝的歌女吗,正是因为身份卑微才嫁入徐府,让世人以为爹德行不重,又怎么会成为贵女?
怀着万分疑惑,我将休书又装进了信封,锁在了雕花盒中。我正要起身将它收好,却听到窗户边上响起咚咚的声音,走过去打开看,宇文景阑正满头大汗地扒着栏杆,整个身子悬空在外边。
我怕他摔下去,连忙把他拽了上来,责备地说,“怎么还爬窗上瘾了,一不小心摔着可怎么得了?”
他凑上来,两个人顿时前胸贴后背暧昧地靠着,焦急问道,“听母后说你要去燕京治病救人?你知不知道染上瘟疫就会死,更何况,燕京是那个人的封地!”
听他为我百般担忧,我心中酸甜滋味皆有。我转过身,钻进他宽敞的怀里,脸紧贴着他身上清凉的云锦布料,“我才打算明儿个去向你说明呢,不料你这般焦急,又爬窗而进,外边的积雪还没有化,一不小心摔倒怎么办!”
他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笑意,将我耳边细碎的短发掖到耳后,“不错,知道心疼自己的男人了。但是,今儿必须好好解释,为何要跟着医女去燕京。”
“我本不想去的!奈何皇后娘娘已经下了旨意了,更重要的是,燕京传来消息,说我姐姐染了疫症,我怎能不去?”
他没好气地哼道,“就你善心眼儿多,到时候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难得他腻歪着撒回娇,当真如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我踮起脚捏了捏他的脸,“虽说小时候姐姐给我们送东西是爹授意,但她也是把我和娘亲装在心里的。我正愁如何报答她呢!如今她生了病,我去侍候一二也是人之伦理。我自会远着燕王,我知道自己惹不起他。”
听了我信誓旦旦的保证,他满意地点点头,我却讶异他的爽快,暗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说话了。
“只要你我同心,父皇母后那儿都不是问题。原说我中秋过后便出宫开府,但因皇兄病势沉冗,实在无心操持此事。等皇兄病好些,我便去向父皇请旨,立你为正妃!”
我心头一阵酸楚,又想起今日太子话中残酷的预言,若太子真的有所不幸,若景阑真的继位东宫,他还会娶我吗?我能与三宫六院如花美眷共侍一夫吗?
“喂!高兴也不至于这般发呆,爷就勉强纡尊降贵,收了你这个小丫头了。”
我一把抓住那双在眼前晃动的大手,目光幽幽地看着他,他许是见我神色有异,也立马安静下来问,“怎么了?”
“木兰何德何能,竟得殿下如此相待,木兰只是害怕,这只是南柯一梦。”